麼御醫?竟然連病人的豆腐也吃!忍不住回頭看去,只見他黑黃浮腫的臉上,一雙眼睛卻是熠熠有輝,幽黑有如不見底的深潭,偶爾閃過狡黠的光芒。見我看他,還向我眨了眨。這眼神,好熟悉!我倒抽了一口涼氣,他,是雷霆遠!
永王見我神色有異,問道:“怎麼了?”
我忙轉回頭,輕聲道:“痛。”
“適才用力稍嫌猛了,我再放輕些。”雷霆遠不唯易了容,連聲音也壓得極其暗啞。手上的力道果然放輕了些。忽然,一隻手掌從被子底下伸過來,握住了我放在床內側的手掌。我知道,那是雷霆遠的手掌。可我從不知道,原來他的手是這麼的溫暖,這麼的厚實。
他輕輕一捏,麻酥酥的感覺迅速蔓延我的全身,直接挑動了心中最柔軟的那根弦。 一種溫溫熱熱東西充盈心頭,水一般盪漾著,幾欲溢位。真奇怪,簡簡單單的握一握手,我卻感受到沒有過的震動與親切,就好像一個孤單的長途跋涉的人,在他搖搖晃晃要倒下去的時候,身邊突然出現了一隻手,扶了他一把。
雖只是輕輕的一扶,相信這個人卻永遠也不會忘記。我反過手來,握住他的手掌,也是輕輕一捏。 從始至終,他沒有說話,我也沒有說話。可我知道,他的心意我瞭解,我的心思他也都明白。
雷霆遠只來過一次,畢竟這裡太危險,隨時有被永王發現的可能。我又在床上修養了十天,傷勢明顯好轉,但還是不能下地。當然,這都是作給永王看的。永王隔一兩天會過來看我一回,有時候也會問問伺候我的丫鬟僕婢我的飲食如何,傷勢可有反覆,但絕對不和我說話,往往露個面就走,當我是透明的。
可我卻覺得他看我的眼神跟以往不大相同,說不上是溫柔,但至少不再象凍死人的寒潭。偶爾石驚風也會來看我,大多是在永王不在的時候陪我說說話,我問他外面的情形,他也很少隱瞞。日子從來沒過得這樣清靜過,以前總有木言象只烏鴉一樣在耳邊喋喋不休,那時候覺得吵,現在聽不到,反倒有些不習慣了。我來王府這麼久,木言不知在家裡做什麼。
閒聊的時候,我忍不住向石驚風問起,他遲疑了一下,終於還是回答:“自從大人住到府中,這位木兄也曾來過這裡幾回,吵著要見大人,但王爺有命不準任何人來探望你,誰也不敢放他進來。後來鬧得急了,想爬牆進來,被當值的侍衛逮到,送到我這裡來,我不敢驚動王爺,便好言勸了他幾句,說大人你在府中一切安好,我會照應,他這才不請不願的去了。”
說到這裡,石驚風滿臉愧色:“結果我還是讓大人受了傷。”
我揮揮手:“這怪不得你,王爺想做的事誰攔得住?何況你對他又那麼忠心。說到木言,我真是很想念他,我們在一起近十年,他和我名為主僕,其情卻與兄弟無異。我離開家這些日子,心中著實掛念。石護衛,能不能求你一件事?”
“請說。”
“我想寫一封家書,求你轉交給他。他見了信,自然就會放下心來。”
石驚風面有難色:“這個……王爺特別看重大人,沒有他的吩咐,我……”
“不要緊。”我打斷他的話,“我這家書先寫好了,你拿去給王爺看,他若同意,你就拿去,若不同意,我也不會怪你。”
石驚風舒了口氣:“如此最好。”
當下石驚風拿來筆墨,我微一思索,一揮而就。起初還擔心永王不許,哪知他看了之後只是冷笑幾聲,當真答應了。後來石驚風跟我說的時候,臉上都是一副意想不到的表情。又過了幾天,我已經可以下地走動,這天便來到永王書房。永王對我的出現似乎並不感到驚訝,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吩咐我坐下。
“可有事?”
“王爺,再過兩天就是清明節了,算起來我兄長去世也已整整六年,墳墓就在東郊城外,我想…”
“你想去拜祭你的兄長?”
“是,前兩日做夢,夢見兄長怪我太久不來看他,一覺醒來,實在心中難安。是以想去上墳,還請王爺准許。”說著,我一揖到地。
雖然低著頭,還是能感到永王兩道犀利的目光在我身上逡巡,也不知在想什麼,一陣緊張,生怕他不肯答應。還好,過了半晌,他終於開了金口:“你這也是出於一片兄弟友愛之心,本王若不答應,倒顯得不近人情了。好吧。”
“多謝王爺。”我大喜,又施了一禮,起身告辭。
“且慢。”
“王爺還有何吩咐?”
永王繞到我面前與我對視,伸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