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字朝野聞名,自然是好的,只是這上面寫的什麼,我可認不得了。”一句話說完,果然不少人臉上露出笑意。我冷眼旁觀,你們在這裡笑我,可知我更在心裡笑你們呢。
張丞相捋著他那把半黑不白的鬍子,故作驚異地道:“不會吧,黎大人可是翰林院大學士,皇上欽點的春闈主考官,怎會連個壽字也不認得的?”
原來如此,張老兒是不忿我成為科舉主考官,於是將我叫來這裡嘲諷戲弄一番。“原來這是個‘壽’字,嘿嘿,寫的太過……我還當是個‘喪’字,一時間也不太敢說。幸好沒說,幸好沒說。” 偷眼看去,周大學士的臉都綠了,張丞相也被噎得半天說不上話,我更是偷笑不已。
一眾面色尷尬的人當中,有人輕咳一聲站將出來,先是向我一揖:“黎大學士,晚生唐英路,久聞大學士的英明,今日一見,幸何如之!晚生身邊恰好有不久前完成的畫稿一幅,還要煩請大學士指點一二。”
又來一個不怕死的!這小子面生得很,又口口聲聲“晚生、晚生”,想來尚未得取功名,是張老兒家中養的清客。也罷,倒要看看他搞什麼鬼,我只管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就是了。“好啊,好啊,實不相瞞,作畫我是筆桿子也拿不穩,說到賞畫嘛,這又有何難?”
唐英路臉上閃過一絲詭笑,小心翼翼掏出一軸畫卷來,我俯身一看,只見上面栩栩如生的畫著一隻猴子,頭戴高冠,身披錦袍,似模似樣的坐在一把檀木椅上。單就畫工而論,還是不錯的,可惜用意太露,落款上標著日期,正是我拜主考官那天,這不是分明在笑我“沐猴而冠”麼?
人群中已有人哧笑出來。唐英露一臉得意,笑道:“大學士,請看晚生畫得如何?”我黎夢卿向來的原則是:你當我是傻子,我便是傻子,由你去耍,看誰最後進了套子。
“好,好。”我拍手大讚,“唐先生好本事,當真是畫什麼象什麼,這猴兒畫得好啊。只是他為何學人穿衣著帽?著實令人猜想不透,猜想不透。”這話一出,一干人笑得更是得意,唐英路顯然等的就是我這一句,詭笑道:“黎大人此言甚是,是猊猻輩,就該躲入山中,與狐群狗黨為伴,縱然穿了人的衣帽,始終難脫畜生道,登不了大雅之堂。”
我不理他的話茬,只盯著畫猛瞧,等他說夠了,這才插嘴:“不過唐先生呀,你這幅畫裡的猴兒著的這一身似乎是一品大員的服飾,嘿嘿,一隻猴子能夠如此,本事倒也不小,天下不知多少自命為人的終生也坐不到這個位置,當真是連畜生都不如呢。”藉著觀賞畫卷,我偷眼瞧去,果見人人臉上變色,火上添油的又加上一句:“說到一品大員,張相爺,這堂中似乎只有你我可當得上了。今日又是你作壽,難道這畫便是唐先生送與相爺的賀禮?”眾人相顧失色。
唐英路一臉氣急敗壞,抖聲道:“黎大人這是什麼話?”他臉上青一陣白一陣變化萬千,煞是好看。
我故作無知指著那猴兒圖:“好畫(話),好畫呀。”
“木言,停轎。”紅呢轎子停在路邊,我一個箭步衝出轎門,兩三下來到一條幽僻小巷子裡,再也按捺不住狂笑起來,直笑到肚子痛了,彎了腰蹲在地上。木言在一旁守著我,不時東張西望,直拿袖子擦冷汗:“大人,別笑了,回頭再把狼招來。”
“哈哈,木言,你看見適才那些傢伙的蠢樣沒有?一個個呆若木雞,簡直笑死人了。哼,就這點道行,也想來整我,笑話,真是笑話!”
相較於我的得意,木言卻是一臉憂色:“大人,這樣好嗎?張丞相怎麼說也是堂堂宰相,一人之上,萬人之下……”
我糾正道:“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是,是,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百呼一應的……”我再次插口:“是一呼百應,‘百呼一應’的那個是你。”
“就算是一呼百應。大人,你別老打斷我的話好不好。你得罪了張丞相,氣得他臉跟豬肝一般顏色,難道就不怕他報復你?”
拍拍他的肩膀:“傻小子,你當我不理他,他便不找我的麻煩了?算一算,自我得幸以來,他呈在皇上面前彈劾我的摺子可有多少?當著朝臣的面直言譏諷於我的更是數也數不清了。似他這般科舉出身的臣子,自然看不起我這樣的‘旁門左道’。何況還如此得寵,早就被他歸在佞幸之流了。”我仍在笑,只是笑得有幾分淒涼。
“大人,我知道你心裡的苦,既然這官這麼難當,咱不當了,行不行?收拾東西,咱們回老家去。反正,不管你到哪裡,木言總是跟著的。”
老家?我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