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清晨,一個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一步跨進廚房的門檻,衝候在一邊的女孩吩咐道:“珠翠,把這些飯菜送到牢裡去,快點啊!”說話的人正是慶賀縣縣令張史,他留著兩撇小鬍子,努力睜著豆大的眼睛,親自把廚子做的飯菜放入竹籃中,遞到了她手中。
“是,大人!”叫珠翠的丫頭微微欠身,接過籃子便轉身離開了那裡。
陰溼的牢房中,傳出了幾道低弱的呼吸聲。
“咳…咳咳……”許是受了涼,蜷縮在牆角的寶融咳了兩聲,輕輕地觸了一下受傷的左手肘,便是一陣鑽心的疼,他緊咬著牙才不至於讓呻吟滑出嘴角,抬眼望著前方,儘管對面燃著一個火盆,可仍是無法抵消這裡嚴重的潮氣。
吱──
寶融並沒有因為突來的開門聲而大驚失色,反倒很平靜。又是那個送飯的小女孩來了吧!他這麼想著。
“公子,吃飯了!”珠翠甜美的聲音響起,她放下籃子,揭開籃蓋,從裡面端出一碗白米飯還有一盤葷菜來。
寶融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稱呼自己,單手扶著冰冷的牆壁準備起身時,卻不料由於長時間的久坐只是小腿發麻,身子向後一挫,若不是身後的牆壁,一準兒跌倒。
“公子,你沒事兒吧!”珠翠一連驚慌,雙手不自覺地抓上了牢攔,急切地詢問。
“沒、沒什麼,只是剛才腿有點麻,沒有站穩!”寶融蹙眉緩了緩,慢慢走向珠翠,坐了下來,端起碗拿起筷子,朝嘴裡扒拉了幾口白飯,就停下了動作。
“怎麼了,是不是不好吃?”
寶融搖了搖頭,強迫自己又吞了幾口飯,嗓子眼兒裡又湧上一陣酸澀。那夜,玉珏哥哥一定是察覺到了有人對他們不利,所以才讓自己和楚惜哥哥躲在草叢中。那麼,玉珏哥哥現在怎麼樣了?
“不要光吃米飯,也要吃些肉!”珠翠說著,執起另一雙筷子,穿過牢欄間的空隙,夾了一塊兒肉放進了他碗裡。
“哦!”寶融回過神兒來,轉頭望著旁邊看上去比自己還要小几歲的女孩,輕聲道了句謝謝。
“對、對了,珠翠,你知不知道──我究竟還要在這裡被關多久?”話一出口,寶融才發現自己的問題是多麼愚蠢和多餘。
“這個──”珠翠搖了搖頭,梨花般的小臉上露出了些許歉疚,“我也不知道。”
寶融又陷入了沈默。
“不過,我聽衙門裡的人說,我們家老爺現在正趕往城門口,說是要迎接皇上──”說到這兒,珠翠顯得有些興奮,雙眸中浮出了欽羨與憧憬,“皇上,是皇上吶,我做夢都想不到,皇上竟會來我們這種小地方!”
寶融心不在焉的聽過後,只是慘淡了笑了一笑。他──馬上就要來了!很快就會再見到他了。
心底,有些欣喜,但更多的是恐懼,甚至連端著瓷碗的手都打起顫來。
(0。44鮮幣)殘虐的開始
聽到蕭衍馬上會來,他便再無心思吃飯,將碗筷擱在一邊,便一聲不吭的又回到陰暗的角落坐下,將臉撇到牆內側,雙手抱著膝蓋,瘦弱的背影落寞而孤獨。珠翠看了看剩了有大半碗的米飯,本想勸他再多吃些,可見他那付魂不守舍的樣子,只是無奈的嘆了口氣,收拾好碗筷離開了。
寶融也記不太清了,他究竟保持那樣的姿勢,一動不動的坐了多久。他只記得,當吱呀的開門聲再度傳入耳內,那種可怕的窒息感,是多麼的強烈。
沈重而穩健的腳步聲在空洞的心房被逐漸放大,身子抖動的厲害,就像一隻受了驚嚇的幼兔般,讓人憐憫。
然而,在腳步聲終了的那一霎那,從心底燃起的某種慾望還是逼迫他扭頭。
由於是微服出訪,所以蕭衍只穿了件杏黃色的錦杉,腰間繫著一條墨綠色的玉帶,腳上踩著一雙黑色的長靴。他臉上沒有絲毫笑意,像蒙了一層寒霜似的,冷得令人不敢靠近。
“……”寶融的心四處亂撞,正當他鼓起勇氣想要開口說話時,卻見蕭衍已經轉身,低聲對跟在身後的侍衛說了些什麼,就大步流星的走了。
寶融慌措的眸中溢位了一絲留戀,剛用顫微的雙腿支起身子,卻見那兩名裹著布衣的侍衛正開著牢門上的大鎖。
錚錚的鐵鏈撞擊聲落下後,牢門被開啟,兩名侍衛直直的朝蕭寶融襲去。
“你、你們要做什麼!”寶融兩手緊緊地扣著牆壁,被逼到牆角的他已經無路,“不、不要過來!”
那兩名侍衛很顯然是受過了嚴格的訓練,跟本沒將他的話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