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出了事我才發覺,大吵一架後,故兒離家出走再未回來。”
“不是爹你敢走的麼?”我撐起身問,父親莫名其妙的否認:“我未曾攆過他。”“我尚未知事父親何懼我與兄長親密?又是什麼事讓你二人大吵一架?”父親神色有些慌張,垂目思索了片刻又笑起來:“知道為何我從未迫你學習嗎?是為父我怕你有學識,怕你當官。
“抓周抓到人者,治人者也。你會身居高位,但為父不想你沉浮官場,所以由得你終日胡來,今日你卻仍是陷入這其中。回首過往,為父我太天真了,居然以為自己會掌控大局。今若一死倒好,你我便可以脫離這苦海,尋你娘去。”
“你自己去,我不去。”父親對我的態度有些疑惑,之後又是那副泰然自若的樣子摟著我,輕拍著我的背似哄我入睡一般。我忽然想起什麼,一把抓住父親腰間的衣服問:“爹的繼室呢?”
他倒是一臉莫名其妙的看著我:“什麼繼室?”“就是你來信說到的。”父親抬頭想了想對我說:“我記得給你去過六字,讓你別想著我會續絃。”
續絃繼室,勿念。原來是這麼個意思……
“聽可懼死?”
“人生不過由生至死,由始至終,為何要懼?”
“不留戀?不遺憾?不傷感?”
“順其自然,想再多也終是無力迴天。”
頓了頓,我已有些睡意卻聽父親問:“誰給你教的這些?”我懶得睜開眼睛答:“一個師父,江樓的賬房。”
“又是他。”
聽父親口氣不對,我睜開眼,父親平視前方的眼眸裡積攢了深深的怨恨,他是跟師父有過節?我不好問,觀察著父親的神態等答案,但是父親只說:“年輕人,應該去闖,去瘋,去愛,去恨,他教給你的東西你都忘記罷。”
我想問個詳細時,腳步聲湧進來,側過頭看向走道,帶頭的是宋故同將軍。
父親摟著我,衝宋故一笑:“見過相王爺。”
宋故命人開啟牢門,卻沒有進來。牢獄陰暗,我看不清他的神色,不過我能感覺到他的目光來回掃在我和父親身上,看得我很不自在,好像我搶了他爹一樣。我坐起身,指著將軍對父親說:“就是此人,爹看他跟兒子相似否。”
父親很認真的打量了將軍後吐出兩個字:“不像。”又解釋:“容貌是有七分相似,但從精氣神一看,這位公子學識閱歷皆在你之上,風度儒雅溫良,不似你,地痞小流氓。”
“老先生此話老朽不敢苟同,令公子雖非文人儒相,卻生得俊逸非凡,縱使身陷囹圄,也是一身氣概如不食人間煙火一般。”
眾人齊看向那御醫老頭,那老頭卻專注的看著父親。父親垂下目,微笑著拉起我的手放在他膝上,淡淡地說:“不食人間煙火?不慍不火,不喜不悲,不愛不恨,如同行屍走肉一般,先生不覺他缺了些人味麼?”
我一時不明白父親所說,呆滯的看著他招呼過來將軍,拉起將軍的手疊在我手上,他看了一眼宋故轉而面向我說:“聽,你尚年輕,應像個年輕人的樣子,要敢愛敢恨,學著去衝動,去做傻事。今日起,學著去愛他,即使他不愛你,即使你因之痛苦,去試著學會愛一個人。”
一番話落音我傻在原地,將軍也是一臉詫異,我試圖抽回手,但被父親牢牢壓住。我狡辯:“爹!我和他都為男人!”父親把我一瞥:“你可有碰過人家?”
自知理虧,我放棄了掙扎:“有……”
“有就該負責。”
“他是男人!”
“男人就活該給你白碰了麼?”
我偷偷看將軍,他抿著嘴,眼神有些慌亂。他應該很尷尬,雖不說眾人面前,好歹也在自己上司面前被別人指派,我還一味拒絕,怎麼都有些難堪。
“兒子明白了。”
父親沒有放下話題,他接著說:“等你學會愛一個之後,再去學著被愛。”我重新抬頭看父親,他的眼底蘊藏了流動的光,眉頭微蹙地看我,彷彿有許多事想告知給我,卻又無從說起一般。父親回頭對將軍說:“這孩子生下本是多情種,怎奈何事端頻發,落得了這個清潦心性,日後還要麻煩公子了。”
將軍一言不發,父親衝他笑,點了點頭起身走向前,隔著欄杆與宋故對視。
“故兒……”
這一聲呼喚似乎喚醒了我,我看他們父子倆隔欄相視,明白了自己便是那道屏障。
他稱他“故兒”,卻只稱我“聽”。
或許我的確是多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