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守在床畔的人轉過了頭,溫文一笑:“王爺,你醒了,腳上的傷口可還疼?”
看著他的面頰,熟悉中摻著陌生,我楞了楞,眨眨眼,有些受寵若驚:“思然!”
對,便是該如此,忘卻,慢慢的忘卻傷心往事,等有能力承受了,再一點點想起,不遲。
他笑了笑,拿起了放在桌上的碗:“王爺,要想身上的傷快些好,就喝了它。”
盯著他那嚴肅的眸子看了好半晌後,我方才扭扭捏捏的點了點頭,若是傷不快些好,不能下得床,那能憋壞我。
我接過他手中的碗,閉著氣將內裡黑乎乎的湯藥幾口飲盡,在他那算得上是寵溺的目光下,扯著被子,倒頭沉沉睡去。
依稀聽得,他在一旁鬆了口氣般的嘆著氣:“現下,只要王爺接連幾日喝下這藥,皇上所交付的任務,也該完成了,到時,便回府同蓮兒成婚。”一聲低笑。
成婚麼……我不許!我的思然怎可同別人成婚,思然只屬於我一個人,誰都別想動。
就這樣,每天除了吃飯上藥,便是睡覺,說來也怪了,一覺睡到日上三竿雖是舒暢,可我總覺得忘了些什麼,不知不覺間,心境又沉重了許多。
這期間,夜裡無夢,天明十分,總能看見一身著明黃衣料的姑娘坐在我床邊,說與思然一聽,這才曉得那姑娘並非姑娘,而是當今聖上,是我的皇侄,名喚鳳吟。
有時候白天也能見著鳳吟,他告訴我他叫鳳吟,我叫鳳子卿,他是皇上,我是湘王,他是我的皇侄,我是他的皇叔,諸如此類言辭。
這些個話一出口,倒是讓我哭笑不得了,合著這當今聖上,我的皇侄,他是將我當做了痴兒還是怎的?
……
回憶外,我抿了口酒,勾起的唇角笑著自己以往的呆傻,逃避,又怎能解決得了問題?
可想來,我還是選擇了忘卻,心內想著只記得思然便好,其他旁物,無須再憶,似乎事實,真就是如此,我忘記了所以,只是單單記得思然這個名兒,人,卻還是忘了,忘得一乾二淨,可喜的是,我還記得他一貫所喜的文雅笑容。
嗤笑一聲,再抿了口酒,又憶起了清衡,榻上時,臉頰微紅的清衡,動人的清衡,害羞的清衡,情動的清衡和平常時,溫潤如玉的清衡,雅笑的清衡,執拗的清衡,對我關懷備至的清衡,種種清衡盡是一人,只是那人願獨為我展現所有。
現今思來,往後的清衡怕是再不會對我展現所有,會只會,對著那紅顏麗人,將所有盡展。
他的溫柔,我再觸碰不得,說來可笑,這般自私的自己,還妄想著得到什麼溫柔,當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不過啊,倒也是合該,合該我此身無人與共。
窗外明月正圓,望月獨酌,倒是愁緒萬千,杯酒盡飲,也不見得能忘卻幾多。
明日,便是清衡的大喜之日了,我該怎生是好?
翌日醒來,已然日出了東方,差那麼一點,我就能將這大喜之日睡過去,揉了揉惺忪的人睡眼,喚來了早已候在屋外的杏仁,打理起自己,待到吃過飯食,一出門就看見了等在府外笑眯眯的鳳吟,也不帶上寵妃,帶只帶了名隨手,手上拿著賀禮。
果然吧,這國師大人的喜帖送去了皇宮。
說來奇怪,這些年來,鳳吟一直是納妃並未封后,當真服了他了,他後宮中的妃子們為了後坐都爭得頭破血流了,也不見他煩心煩心,倒是很得空,瞧他每每都喜去楚閣秦樓便知他根本未將後宮中的事放在心上,倒感覺帶了點看好戲的意味。
我衝著他行了一禮,有些疑惑:“皇上既然來了,怎也不進去?”而是等在屋外,這還真不像鳳吟平素的作風,莫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鳳吟勾起唇角揚了揚眉:“朕也是方才過來的,估摸著子卿也該出來,便就不進去了。”
我恍然大悟:“原來如此啊,皇上英明!”
因著我的話,鳳吟唇角的笑加深了些,慢悠悠搖著手中摺扇,先邁出步子往國師府的方向行去,我則不急不緩的跟著。
快到國師府了吧,心就似小鹿一般,砰砰然直跳也不見得消停片刻,這到了國師府了吧,心便跳得更歡了,一下一下的直達嗓子眼,說不出的陣陣難受。
今日的國師府,熱鬧非凡,一眼望去,府內或站或坐著一些客人,話語嘻笑聲不絕於耳,大紅的薄紗錦布高掛在國師府內外,很是惹眼,不過太紅了些,於我來說倒有些刺眼了。
守在門口的小廝接過了我同鳳吟的喜帖和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