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的腳步一個停頓,胤禛一貫是冷面冷心的樣子,哪怕是早些年脾氣尚沒有這般隱忍淡漠時,也甚少有多少柔情外顯。何曾有過現在這般溫聲軟語哄孩子的時候。
連跟著進來的太醫一時也有些驚異,小心翼翼地給孩子把了脈,問過她一天的飲食,才鬆了口氣,道:“回王爺、福晉,小格格沒什麼大礙,就是晌午時候吃了油膩的,晚上又貪涼用多了豌豆黃,才鬧了肚子,只要消消食就好了。奴才待會兒煎兩碗藥,今天明天各喝上一碗,想必就沒有大礙了。只是。。。。。。”
聽到最後那個“只是”,胤禛原本漸漸鬆開的眉頭又皺起來,冷道:“只是什麼?”
“哦,就是,要清一下積食,這兩日,最好只讓小格格喝點稀粥米湯。”
太醫連忙把話說完,埋頭煎藥去了。胤禛這才放下心來,把和惠抱在懷裡,伸手給她在肚子上輕輕揉起來,低頭道:“還疼不疼了?”
“王爺,您明兒個還要早朝,讓我在這兒瞧著吧。”那拉氏勸了一句,伸手把他落在自己屋裡的披風拿了給他披上:“小孩子鬧鬧,一會兒就過去了,爺再這兒也是幹心疼著,沒有法子的。”
她這話說的的確有理,胤禛也一向都是不喜歡婆婆媽媽的性子,這一回卻只是不肯,手裡把和惠抱著,連她睜開眼睛要喝水都是他親力親為地端了喂下去。
小和惠有點迷迷糊糊的,看到一個男子抱著自己,便軟軟地喊了一句“阿瑪”,引得胤禛恨不得把心都掏給她。眼見那拉氏還站在一旁,便勉強給了個笑容,點頭道:“我也還有些公文要看,就在這裡順帶看著她點,天色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彷彿是為了印證他的話,李默捧了一疊公文推門而入,那拉氏無奈,只得一蹲身行了禮告退。李默連忙反手關上門,舒了口氣,擔憂道:“爺,小格格沒事吧?”
“沒事,有點鬧肚子。。。”
胤禛盯著女兒的臉蛋瞧了一會兒,才不舍地把她放回床上,伸手替她掖好了被子。接過李默手上的各類公文慢慢看起來。
李默見他看一會兒便要瞧瞧和惠睡得是否踏實,眼裡漸漸騰起一層熱氣,張了張口,終於道:“爺,剛好小格格也在府上,咱們抽空去瞧瞧十三爺吧。”
“嗯?”胤禛一愣,放下手中的筆,在鼻樑上捏了捏,眼中的光波動起來,許久終於點了點頭:“那便去瞧瞧吧,你安排一下,等過幾天,和惠身上舒坦了,把她也帶著。”
和惠這一病,帶著她瘋玩的弘曆和弘晝就被胤禛訓斥了一通,兩人都還只七歲,倒是沒什麼氣性,加上府上一直沒有小女孩,雖被罵了幾句,還是天天往和惠這兒來跑一趟,給她帶好玩的物件。
然而鈕鈷祿氏和耿氏面上就頗有點不好看,尤其是鈕鈷祿氏,弘曆深得康熙喜愛,甚至連帶著老爺子還召見過她,誇她是有福之人。誰想和惠一進府,就得了胤禛這般偏愛,竟連弘曆都罵了。
再有多同情胤祥,心疼和惠,到底是比不上自己的兒子,因此一聽弘曆和弘晝下了學又往和惠院子裡跑,連忙打發下人把兒子叫了回來。
“額娘,您叫兒子回來有事兒麼?”
“你這傻小子,剛被你阿瑪說過,怎麼又往那丫頭屋子裡去玩了?”鈕鈷祿氏微微有些氣,惱道:“往後下了學早些回自己院子去,別去招惹那丫頭。當心又被你阿瑪罵。”
“額娘說和惠妹妹麼?”弘曆手上還拿著書本,一邊放下來一邊笑:“阿瑪說那天是我們引得和惠吃了不少涼的,才弄得她這兩天都只好喝粥,也沒真氣我和弘晝。額娘叫我回來的時候,阿瑪還在那兒說我們的功課做得不錯呢。”
“你阿瑪也在那丫頭那兒?”
“嗯,阿瑪,還有福晉,側福晉都在。”
鈕鈷祿氏氣結,想不到那拉氏和年氏都是這般見風使舵的人,忍不住哼道:“都圍著那小病秧子做什麼?”
“額娘?”弘曆雖聰慧,但畢竟還是個孩子,聽了這話也不知她在氣惱,還高高興興地回道:“福晉煮了粥,和惠嚷嚷著沒味道不想喝呢。”
鈕鈷祿氏既不想讓那拉氏和年氏單獨搶了胤禛的好感,又不想去惺惺作態,一時也氣惱也無奈,見兒子還是一臉歡喜的樣子,只好先讓他回去溫書。自己在心裡恨了一通,到底是起身往和惠院子裡去。
還沒進院子,卻正遇到那拉氏和年氏相攜出來,三人見了,自然要寒暄一番,等她進去,卻只見門窗緊閉,李默一人守在門口。裡頭不時傳來小女孩細巧的咯咯笑聲,偶爾夾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