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凌亂的心情卻是真的,他被洪政申病倒的訊息給懾到了,是昨夜衝了冷水澡,這是自己把他給傷了……就如佳樂所說,那人多麼倔強,怎麼可能會再給他好瞼色看,辰鋒不敢再深想下去。
開啟門鎖的時候,他的心跳很是錯落,也只有在洪政申的事情上,他總會產生一剎那的進退失據,那是一種全然陌生的情緒回饋。
佳樂聽到聲音,從廚房裡探出腦袋,一眼看到辰鋒後,臉上並沒有過多表情,但還是端了一杯水過來遞到辰鋒手裡。
雖然佳樂見到他之後什麼也沒講,但卻讓辰鋒更覺得五味雜陳。他接過杯子走到臥室門口,擰開門鎖的手驀地一頓,待深吸一口氣之後,才又推門進去。
政申半躺在床上,背後墊著一個靠枕,頭微微後仰,合著眼瞼,姿態鬆弛但神情略顯辛苦,走近時,可以感覺到他比平時吃力的氣息吐納。
這個人就算病了,還是有那麼強大的氣場。
微陷的眼窩、俊挺的高鼻、輕蹙的眉心,看起來憔悴卻並無頹廢跡象,精緻有型的下巴和線條硬冷的唇,配合因體熱而稍梢緋紅的面頰,竟似燃著了那渾沌糜爛的隱形導火線。
那種近乎自我褻瀆般的折辱,也構成了北平日更加誘人的畫面。
辰鋒不知道從何時起,碰過洪政申的身體就像被改造過一樣,到了這種時候,還有心思想入非非,所以有些惱火地甩了下頭。
聽到有人進來,政申也沒有睜開眼睛,竟是已經睡著了。於是辰鋒將水杯擱到床頭櫃上,然後單手撐住床沿傾身探看,卻意外地發現對方的眼睫毛那麼長,無形中柔和了那張剛硬的男人味的臉。
辰鋒所熟識的洪政申從來沒有像今日這麼脆弱可憐過,他總是安靜而富有力量,沉著堅毅得像一棵樹,什麼風都刮不倒他,什麼人都動搖不了他,偶有驚人之舉,卻能輕易擊中想要的目標,這其中最雷厲風行的一項就包括了勾引他。
辰鋒深以為自己不會上這種當,但是當發現對方可能不只是勾引這麼簡單時,他有點捨不得放棄那種為所欲為的快感福利,波濤洶湧的顛覆性的,同時將承擔和揹負不倫之名的風險,且要竭盡全力去拯救兩人的生活不被可能會有的意外和災難打亂。
辰鋒突然一陣心悸,看向政申的眼神也瞬間變得既熟悉又陌生,為了掩飾什麼似的,他隨手將被子拉到政申的胸膛,然後手掌覆上了那人發燙的額頭測試體溫。
動作幅度再小,指尖再輕柔,警惕的當事人仍被這場肢體接觸驚擾到。
政申勉強地醒轉,在夢中一直折磨他神經的那張臉與眼中這人的臉重疊起來,他為自己嘆口氣,四肢痠軟渾身乏力,已經無法為現狀辯護,於是只是略微撇開腦袋,避讓那隻舒服的微涼手心,臉上是一派冷漠和平靜。
辰鋒的手就這樣尷尬地停在半空中,待收回時,已經開口:「去醫院吧。」
「不勞費心,我沒事。」他疲倦地繃緊了嘴唇。
辰鋒不理會他冷冷的拒絕,直接牽起他的左手:「我送你去醫院。」
那人的眼神並沒有被病態磨蝕掉半分犀利,當他就這麼直白地射穿自己時,辰鋒有一種戰慄般的動容,他也不明白自己這種受過專業訓練,不會輕易被人影響的人,怎麼每每在與洪政申對峙時,就莫名其妙地身處下風。
所以當政申隨手甩脫他時,辰鋒沒有再更進一步,他心裡知道自己固執,對方卻有可能比自己更固執。
「我出去下。」
辰鋒轉身,出屋下樓開車,在藥店買了退燒藥和尋常的消炎片,雖然辰鋒不是大夫,但也懂些藥理,以往小傷小病在所難免,都是自己解決的,所以看到政申的情形,不外是昨晚的粗暴惹惱了他,加上午夜的寒氣助陣,一舉擊倒了一貫強健的政申。
其實真實的情況是,政申昨晚因疼痛失望,倍覺晦澀傷懷,待一進臥室就衝了冷水澡,連熱水都忘了開,他很少透過虐待肉體而使自己的心靈獲得寧靜的經歷,但經過這一次,效果不是說沒有。
辰鋒既然一再挑戰他的底線,他也沒辦法一再原諒自己無原則的退讓。
政申本想讓那冷水在冰冷的午夜澆醒自己,卻不料肉身並不受教,直接向他發威抗議,最後罷工。
政申告訴自己,這一次是真的該放手了,那個人真正以自我為中心,太不適合自己。
原以為只要出手,就一定有勝算,可是這一回栽得那麼慘,什麼都沒了,那人最後的一點憐憫,真的令他哭笑不得。政申再度合上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