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許大帥稍稍偏頭,一定會為市長小姐這可愛的樣子著迷,可他始終沒有轉頭,刀一樣的雙目緊緊鎖定在臺上,等待即將登場的那個戲子。
今天的戲目是《秦香蓮》。
只聽得悶簾內一聲道白:公婆啊——如嘆如訴,如怨如慕。。。。。。臺下一片叫好聲、鼓掌聲隨即響徹全場。人未出,聲先至,老戲迷們都知道,全同陽城除了楚老闆,誰還能將這僅僅三個字的唸白道出一嘆三婉轉的韻味。
隨即一身青衣素縞的楚老闆領著兩個七八歲大、扮作春哥冬妹的孩子登場,這一幕講的是秦香蓮進京尋夫。
唱戲首先講究的就是登臺亮相,這一環節在開場很是關鍵——戲中人物的性格、會有怎樣的命運、給觀眾留下怎樣的第一印象,都要憑這個人物登場時的第一個亮相作下渲染鋪墊。
楚老闆領著兩個孩子,邁著雲步走至臺前,站定亮相。臺下的觀眾又爆發出陣陣叫好聲,京胡隨即拉響過門。楚老闆站在臺上,雙眼環視臺下四周,忽然,目光便定格在那個坐在第一排正中間的男人。
直到楚老闆出場,看席上一直保持平靜的許大帥,忽然收緊扣在一起的雙手十指;他的視線牢牢地跟著雲舒,就在雲舒登臺亮相掃視四周的時候,兩人的目光剎那間相觸。
許大帥心中驀然一動,楚雲舒的心中狠狠抽痛了一下。
耳聽得身邊的春哥冬妹對自己叫一聲:“娘——”楚雲舒才恍然回過神,京胡的一場過門拉完,他便亮開唱腔:“遭不幸老公婆雙雙命喪,三年來我兒夫音信杳茫。”這兩句是交代秦香蓮苦命的身世,唱來本就泣訴哀婉;奈何楚雲舒又想到自己與許大帥之間的事,觸景生情,他竟禁不住真的留下兩行清淚。
“哇,她演得真好,竟然真的哭了。。。。。。”市長小姐坐在前排,看的真切,禁不住由衷感嘆。
許大帥劍眉深鎖,十指緊扣——他心疼,雲舒的每一滴眼淚他都心疼;因為他知道,雲舒的眼淚不是因為入戲太深,而是因為自己。。。。。。
雲舒一定是愛我的,只是迫於蔡副官給他的壓力才不得不從我身邊離開——許大帥一遍遍地這樣想著——也許,只要能好好對雲舒表明自己的心意,說不定雲舒會回心轉意。
做好這個決定,許大帥便也無心看戲,起身離席,走向後臺。市長小姐見他離席,便好奇地問道:“喂,你去哪兒啊?”
許大帥像是沒聽見一樣,倒是蔡副官轉過頭,笑眯眯地回答了市長小姐的問題,“大帥要去後臺等這位唱戲的楚老闆。”
“楚老闆?”市長小姐皺皺眉,顯然不清楚他口中的“楚老闆”是誰。
蔡副官解釋道:“楚老闆就是臺上這位扮演秦香蓮的老闆。”
“是她?”市長小姐望著臺上的楚老闆,忽然說道:“我也要去,我要看看這女人是怎麼把秦香蓮演得這麼好。”
好不容易等到整場戲結束,市長小姐便迫不及待地跑向後臺,蔡副官跟在她的身後。此時,楚老闆也退場回到後臺。
許大帥正坐在楚雲舒的化妝間內,只見雲舒推門進來,而市長小姐也跟在後面。
“你怎麼來了?”這本是楚雲舒想問許大帥的話,卻被許大帥搶先拿來問後面的市長小姐。
楚雲舒這才發現,身後跟著一位可愛的小姐。這位小姐生的明眸皓齒,著實讓人一眼便心生愛憐;對於她,楚雲舒有些印象,今日來看戲的時候,她。。。。。。就坐在許大帥的身邊。
市長小姐不理許大帥的問話,轉而對楚雲舒道:“剛剛在臺下,我看你演得非常好,甚至還動情地哭了,所以特意叫蔡副官帶我來拜訪你的。”她說著笑了笑,又道:“哦,對了,忘了自我介紹。我叫藺梓茹,是許大帥的好朋友。”
許大帥的好朋友。。。。。。他們,僅僅是朋友麼?僅僅是朋友的話,會坐在一起看戲麼。。。。。。楚雲舒低著頭,想得出神——為什麼只是關於那個男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自己就要如此在乎呢?明明今早已經離開帥府,明明已經決定離開那個人,可為什麼就是放不開呢?
見雲舒低著頭不說話,許大帥心知他一定是誤會自己跟市長小姐的關係了。市長小姐這句“許大帥的好朋友”,也許在旁人聽來無所謂,只是聽在雲舒的耳中,便多少顯得有些曖昧。更何況,雲舒現在本就對自己心存芥蒂,若是此時解釋不清,只怕日後兩人的隔閡會更深,到那時自己就算想挽回也來不及了。
“藺梓茹小姐是同陽城市長的千金,”許大帥上前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