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手還拿了塊餅乾。半天愣是沒打算開口的意思。

我忍不住問，【所以，我說完了。。。。有什麼感想嗎？】

她抬起頭看看我，想了想，半天才吐出一個詞【為什麼？】

【啥？】

【為什麼，選擇拒絕？】

這下換我愣了，心想，能有啥為什麼啊，剛剛不都說了嗎，這老奶奶是不是耳朵不好沒聽清啊=　=尼瑪早知道我就不費吐沫口水了，真他媽的浪費感情！

布里用勺子在杯中攪拌一圈，將杯子放在桌上，起身走向書櫃。抱了一摞物體回來

她伸手招呼我坐到旁邊，過去一看，那是幾本巨大的相簿。

她指著封面對我說，【看，這是我35年前結婚時拍的婚紗照】

【那時候根本沒有像現在這樣豪華的婚紗裙，我只塗了口紅和腮紅，就覺得自己已經美得不得了了。。。】

順著她的手指一張張看過去，照片中是一對年輕的男女，兩人穿著過時又簡單的衣服，因為是黑白照片，又照的很遠，甚至連人臉都看不清楚。

【35年前，我也面對跟你一樣的選擇】

我張了張嘴想說些什麼，卻被制止。

【啊啊！先別反駁，我知道你想說些什麼。什麼同性之間在一起很艱難，日子不好過，愛情很難維持等等。但是，親愛的，你要知道，對誰來說，無論男女，要找到自己心愛的人並且決定在一起生活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情。這也是為什麼婚姻是件很神聖的事。】

【呵，可是我的爹媽，兩人當初海誓山盟了那麼多那麼多，最終還不是離婚各過各的。萬一我以後。。】

她再次打斷我，【啊啊啊！打住！】

【萬一，如果，也許，這些都不是你應該考慮的事情。萬一？如果？也許？等等。它們代表的都是一種對以後要發生的事不確定的猜想。沒有人能預測未來到底會發生些什麼，你現在就算說多少個萬一，也只是自尋煩惱而已。】

【以前，我也總會反問自己，如果這樣做會怎麼樣呢，如果這樣做會怎麼樣呢？就是因為考慮的太多，優柔寡斷，錯過了很多讓我覺得遺憾，後悔的事情。其實，世界上能出現的可能性和結果實在有太多太多個。但你不能永遠停留在這個階段，要知道，你是活在當下，就算你預測出無數個結果，在事情沒發生之前。誰也不知道到底會變成什麼樣。你說自己缺乏安全感，那現在有個能提供給你溫暖和幸福的人，有什麼理由不去接受呢？明明那麼在乎他，卻還要表現出一副有沒有你我也能好好過的樣子。男人啊，就是嘴硬。我丈夫也是，你知道嗎，我和他在一起進30多年，他很少會在我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死要面子硬撐。直到他去世前，才流著眼淚跟我說：布里啊，我真的好愛好愛你，好捨不得你等等。呵，這是三十多年以來，我第一次聽到他跟我說這種話。】

她的一番話令我啞口無言，對於婚姻的恐懼，無疑全部來自從小所受到的影響，身邊太多對夫妻分分合合，讓我對於婚姻產生了抵抗。在發現自己喜歡同性後，這種抗拒變得更加強烈，因為自己性向的不同而開始害怕，感到恐慌，總會覺得自己以後會孤獨終老寂寞。但其實，這都只是我將自己冰封在內心堅硬的外殼中而產生的負面想法。

這麼多年來，在做決定前，我總會考慮無數個如何，如何這樣，如何那樣，等等。這樣無端的猜測結果只會使自己變得更加心虛，脆弱。卻還要硬撐面子的擺出一副岩石堅不可摧的模樣。

在遇到叔之前，我已經習慣了獨自一個人的生活，簡單，麻木，沒有一點追求。

叔的介入令我的生活變得有趣許多，在不知不覺中，感覺自己有了依靠，有了伴兒，然後吧，就不想再回到之前一個人的日子了。那時候就會覺得，其實兩個人在一塊兒挺好的，其實要是一直這麼下去也不錯，等等。

被說穿了痛處讓我覺得十分丟臉，鴕鳥一樣的儘可能將頭埋進手掌大的茶杯中。

烤箱倒計時的叮咚聲無疑是我的救世主，它成功挽回了氣氛。布里不得不站起身去廚房，沒一會就端過來一個噴香金黃的派。

她切了一塊遞給我，強烈要求我趁熱嚐嚐味道。

雙手接過盤子，用叉子切下三角尖端的一塊，吹了幾口氣後才放入口中。

香蕉，乳酪，藍莓，草莓，甚至還有培根和雞肉，很多無法搭配的食材和蛋黃奶油餡料完美的混合在一起，形成一種難以形容的美味。直到今天，我仍無比回味那個派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