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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用力地壓著,帶了些說不出口的焦躁。

那一瞬間,我忽地有了種撥開雲霧見月明的豁然。

為什麼要糾結太多?為什麼要瞻前顧後?為什麼,要痛苦?我在俗世裡掙扎了近四十載,雙手染滿血腥,為的只是讓我的修硯能如孩子樣輕鬆地活在這世上。

如今,他真正純潔如孩子,在我的臂彎裡安然度日。這些,都是我要的。

我怎麼能再讓這一切煙消雲散?

想通了,眉間的褶皺也瞬間消失得乾淨。修硯大約還沒反應過來,只保持著姿勢不變。我笑,拉過他的手到唇邊細細地吻,倒是換來了他消失多會的無聲笑。

“硯寶,就這樣跟哥哥過一輩子好不好?什麼都不管,日日夜夜留在哥哥身邊,做哥哥的寶貝,讓哥哥可以疼你愛你一輩子。”

修硯,我知道的,你會答應。

出乎意料,修硯卻沒有像往日樣笑眯了眉眼快快點頭,反倒是一直安靜地看回來,眼裡晶亮一片。

“硯寶?”

許久之後,我聽到了一聲顫抖著模糊著不成章卻讓我瞬間失了控的話。

我的修硯,在用自己的聲音,說了兩個字。

他說,愛,好。

人在遭遇了極大的情感波動時,其實是沒有辦法做出任何回應的。無論驚恐到極致或是欣喜到癲狂,全身血液在瞬間湧到腦部,過去了便是地獄或天堂,哪裡會有電影橋段裡的歇斯底里?

我也是。

呆滯了很長時間後,修硯悉悉索索地湊近了來親我的眼周。溫熱的唇,還有漸漸清晰了的溼潤。這個時候,我才發覺,竟是落了淚。

這是修硯自醒來後第一次開口說話。雖然往日裡發聲器一直戴在他的頸子上,卻永遠不會變成他表達的工具。他會笑會任性會佯怒會撒嬌,獨獨不會開口說出自己的心。

今夜,在我最無措的時候,他給了我這個世上最有力的依靠。

我能做什麼?

只能把他擁進懷裡,像過去的無數個日夜樣,死死擁進懷裡,虔誠地感謝著上蒼,給了我這樣的珍寶。

修硯,如果這世上有救贖,那麼,是你。

☆、章回 十一

凌晨四點過一刻,遊輪回到了外埠。

黎明到來前,恰好是一日內最黑暗的時候。下船的瞬間,不知怎麼就想到了血色黎明那種無聊事。雖然很想當作笑話一個來自嘲一番,心底竄起的那點不對勁卻顯得有些欲蓋彌彰。

不僅是我,就連修硯都不對勁。緊靠在我身邊亦步亦趨的,人卻無意識地四下裡打量,一雙眸子誠實地透露出慌張與無措來。

“爺,有些不對勁。”

跟我上船的阿青湊過身來低聲耳語。阿青是我手下的得力干將,跟在身邊很多年,風裡雨裡也走得多了,直覺更是準得很。而這會,不用他說,我也知道,不對勁。

偌大的碼頭上,空空蕩蕩,不見人影不聞聲。身後停泊的遊輪亦是熄了馬達暗了燈,獨獨沒有第四個人從上面走出。就在那一刻,我忽地明白了縈繞心頭整夜的惑到底是為了哪般。

興師動眾的將族會搬到了遊輪駛上了公海,不是為了無聊。葉修禮出現在遊輪上也不是整齣戲的高潮,不過插曲一支。真正的高潮,該是遊輪靠岸後的瞬間,提前埋伏好了等著我跳下陷阱的這一刻。

原來,今夜唱的這整齣戲,不過是為了要那時的命。

前後不過片刻的光景,想通了,倒是釋然了。也難為了那一幫快要作古的老頭子們,竟是落魄到需要借了外人的手來除掉我這小小當家。日子選得也不錯,月初時分,又是在黎明前,天上不見一點光亮,再熄了遊輪上的燈,要殺我,易如反掌。

現在,我們三人,站在旋梯上,離地還有兩米七階。

阿青再度壓低了嗓開口。

“爺,車子就停在碼頭上,統共三百碼的距離。阿川一直留在車上,不管死活如何,我想法子衝過去把車開過來。在那之前,您想辦法自保。”

“我知道,你小心。”

阿青應一聲,縱身跳下旋梯便朝車子方向狂奔而去。一點都不意外密集的槍聲會在瞬間響起來。加了消音器的狙擊槍,其實在發射時幾乎沒有聲音的,只是當槍聲過密時,那種嗖嗖而過的聲響還是在這夜色下突兀了太多。

我低頭,對著懷中人微微笑。

“硯寶,不要怕,哥哥會一直在你身邊。待會,當我們下到碼頭上時跟哥哥一起跑起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