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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

他在渴望一個電話,他在渴望一個聲音,他對自己說,如果那個人肯打電話來,哪怕不說話,只要看到那個號碼,他就把那張通知書丟到垃圾桶裡去。

手機突然響起來,謝棋跳起來,看清楚是個陌生的號碼,興奮消失了,起身走到一旁去接電話。

原來是他當初大學畢業準備簽約的那家公司老闆的電話,說很抱歉那時候放了謝棋的鴿子,自己的公司雖然結束了,但是之前合作過的好幾個不錯的客戶公司正在招兵買馬,如果謝棋有興趣的話,可以幫他推薦的。

謝棋有些想笑,這個電話來得已經沒有意義,他並不是多麼想找工作,他只是當時想留在那個城市。但他還是道了謝,然後忍不住問:“陳哥,怎麼好端端的就突然結束國內的公司了?”

那邊的聲音沉默了一下,說:“因為臨時有急事要湊錢,一時間拿不出來,只好賣了公司。”

謝棋說:“那你在國外還好嗎?”

“還好,你知道我一直在找一個人吧?找到了,就和他出國了。”

“真的?那可真要恭喜你了!”

那邊的聲音笑了一下,然後說:“恭喜我?我千辛萬苦找到他,他告訴我其實我沒必要堵這口氣——因為他已經沒有時間愛我。我帶走他,也許幾個月,也許幾年,也許他還是來不及愛上我,他就會再次從我面前消失,而我連第二次找到他的可能都沒有了。”

謝棋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完全呆掉了。

“謝棋,你說過你有喜歡的人,那時候你就說畢業後就要跟他在一起。其實我真羨慕你,你們有一輩子的時間相愛,”低低的聲音從聽筒對面傳來,“而我浪費了三年光陰,我不知道原來過去一天少一天。”

謝棋靠在門邊,外面是一條黑漆漆的小巷子,他抓著手機蹦起來,想要避開酒店內嘈雜的人群。他想著那句“我不知道原來過去一天少一天。”,他要跑到一個安靜的地方,給那個人打電話。

他想說,如果我們不管怎麼做都是錯,大不了一錯到底。

只要你肯陪我。

號碼撥不通,顯示沒有訊號。謝棋在黑暗的巷子裡飛奔,不停的撥著那個號碼,衝到巷子盡頭時,謝棋撞到了一輛摩托車上。

手機飛出去老遠,謝棋飛向相反的方向,在地上滾了幾下,不動了。

再醒來時,已經躺在醫院的病房裡。床邊的護士說:“你醒了,有沒有覺得頭部不舒服?”

謝棋無聲的閉上眼睛,搖了搖頭。

“那你算運氣好,擦破了點皮,撞暈了而已。下午去拍個片子,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謝棋在醫院躺了一個星期後,出院了。胳膊上腿上留下了幾道傷疤,手機被摔得粉身碎骨,那個電話始終沒打出去。

他已經失去了那個晚上的勇氣,他換了新手機新號碼,只有他一個人在用力掙扎太辛苦了,一廂情願太辛苦了。

不如聽天由命。

秦炎在忙著跑關係,系裡院裡學校裡,事四處奔波。留校名額只有一個,雖然輔導員偏向他,但爭的人還是不在少數。秦炎向來是個懶骨頭,可是在這種節骨眼上也不得不要利用父母的人脈,請人吃飯,陪人笑臉,不露痕跡的將對手一一擊倒,最後終於確定得知自己爭取到了留校名額。

他像打了一場長長的戰役,累得精疲力盡。恍惚中察覺,大學四年,就象是打包青春最後一次性甩賣,再不久,他就要被清倉處理出去了。

離開大學,就像是刑滿出獄,自由是最好的,你期待著從一個牢籠飛奔到廣闊的天地,你不知道外面是不是個更大的牢籠。

麻木在床上躺了半天,秦炎像只蟲子一樣的爬起來,從褲兜裡翻出手機。

沒有未接電話,再看短訊息,也都是些無關緊要或者可回可不回的。猶豫了一下,還是撥通了一個號碼。

他想聽到一個人的訊息,哪怕只是片言隻字也好。

手機裡傳出一個柔美的女聲: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

秦炎呆住了,顫抖著又撥了一次,還是空號。他想謝棋換手機號了嗎?終於不死心的打到了他家裡,謝棋的媽媽說,是啊,他手機摔壞了,換了號碼,你等等我去找他的新號碼——對了,他上研了你知道麼?

秦炎機械的聽謝棋的媽媽報了一串數字過來,手機在手心合上,最後被遠遠的扔開。

他沒有記下那串號碼。

沒有了,機會沒有了,連開口問候一聲也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