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在嘲笑他,每次陸森在家裡跟張嫂說方言,許暢都在一旁樂不可支。
陸森揚起拳頭作勢要打嚇唬他,許暢挑著眉毛指著他的拳頭撇嘴,陸森想起自己的保證,訕訕地放下了拳頭。
餃子端上來,許暢蘸著醋狼吞虎嚥地吃,陸森卻沒什麼胃口,每次離家,不知道為什麼,總是吃不下東西。
這時樓上傳來兩聲咳嗽,韓志千不知說了什麼,張嫂應了,一會兒過來跟陸森說:“你爸叫你去書房一趟。”
陸森定了一會,丟下筷子,讓許暢慢吃,自己去書房找父親。
“剛回家沒幾天,又要走,公司的事你就這樣打算不管不問了?”韓志千在煙霧繚繞中看他,大清早起來就抽菸,是他多年的習慣,所以咳嗽總不見好。
“我上次在電話裡就跟您說清了,這邊的公司我已經決定放棄了,您自己管理也好,再找人也好,都與我無關。”
“那好,那你跟我解釋解釋,公司的款子裡少了將近五百萬是怎麼回事?不要告訴我公司鬧虧空!”
“我拿走了,我有跟財務報備,他沒告訴您嗎?”
“拿走了?你說走就走,又從我這裡拿錢,你真的是狼心狗肺的東西嗎?”
陸森笑了一下,“所以我才是您的兒子啊,我接管公司這麼多年,每天像機器一樣受你驅使,就算是個員工,我這個職位,從公司挪走五百萬,也只少不多。”
韓志千冷笑:“這些年你都乖乖的,怎麼出去了一趟轉了性?是因為那個許暢嗎?”
陸森臉色變了變,冷然道:“與他無關,我不想要的東西,就算塞在我手裡,我也還是早晚會扔掉。”
“你是告訴我,我老了,管不了你了?”
陸森偏過頭,看著窗外的積雪,“隨便你怎麼想,無論我說什麼,怎麼做,都無法改變你的想法,你可以逼我暫時妥協,但是你是束縛不了我一輩子的。”
韓志千看著面前已經長大的孩子,往事忽然紛至沓來,當年阻止他藝術生報名,最後還是讓他自己偷偷跑掉了,後來如果不是中途出現了意外,陸森怎麼可能被他擺佈成一個工作機器,他甚至連大學都沒上。
而現在,一切都照著他的預想發展著,然而已經長大的陸森突然有一天還是要離開。
這讓他這麼多年的悉心栽培還有當年的種種努力,都成了泡影,到頭來,他還是沒有真正管制得了他。
韓志千眯起眼睛:“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你已經不小了,你曾經違逆過我很多次,每次我們雙方都有一點責任,錯不全怪你,但是這一次你是真的錯了,而且錯得很離譜。”
陸森看著父親的眼睛,這個在情動的年紀裡狠心拋棄心愛女人的男人,逼迫自己兒子做自己不情願選擇的父親。他想起曾經公司裡的一個無背景的女孩的追求,原本是對方的一廂情願,韓志千得到訊息,卻把人辭掉,並永不錄用,一個人的前途就這樣輕易地被毀掉了。他相信,沒有什麼是他做不出來的。
“沒有什麼對錯,我天生這樣,如果要追究對錯,你認識了我媽,這才是最大的錯誤。”
作者有話要說:明天去坐車回學校,因為沒到開學時間,所以要另外搬別的樓住,於是網路成了問題,不過我會想辦法解決的,而且我會注意存稿。我的實習期到了,可能會慢,但是我不會坑的==!!我也儘量保持速度==
第十九章
年後的畫室裡人已經很少了,除了一些打算參加北京院校校考的學生外,其餘的都回了各自的省份去考點參加藝術考試。
劉喬睿過年沒有回家,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家過年了,這幾天街上的店鋪都關門,大過年的他正用小電鍋煮一碗麵條。
等待水開的時間,他踢掉拖鞋上了床,床上有三床被子,其中兩床是杜臨臨走前留給他的。那個奢侈的小少爺,走前連畫板畫架都不帶,只拿了幾件衣服,收拾了一個小行李袋,其他的全扔在了北京。
他隨手翻看枕邊的一本畫冊,是莫奈的畫集,這也是杜臨送他的,之前寫生的時候受了許暢的刺激,杜臨一回來就去買了大師的風景畫,買來之後翻看了幾天,就被束之高閣。
翻到《睡蓮》,劉喬睿恍了神,那睡蓮靜靜的,讓他感到孤獨。
很多畫家的作品,都是有感情的,那感情大多是孤獨、寂寞、凜冽、絕望,即便是表達新生,也是那開在懸崖邊的花朵,從絕望中仰望天空。
也許這就是畫者的路,孤獨又寂寞。
孤獨無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