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哥為什麼要想殺我。我也後悔自己犯下了這樣大的過咎——我看著父母被別人鞭笞,居然可以一聲不吭地在屏風後自顧自地避難。或許哥走時所的那句話是對的。他說,若那個躺在地上的女人是我娘,我不會如此平靜。我對不起爹和芸姨,對不起哥哥,更對不起那個我臉見都沒見過的娘。因為,從那以後,哥就開始自暴自棄,胡亂殺人。我因為承受不住這樣的事實,便去江湖到處打聽殺我父親和芸姨的人是誰。後來我終於問到了。全是因為一本《葵花寶典》。哥應該告訴過你,修煉那本秘籍的必要條件是去勢……在皇朝內能練的人也只有太監,爹本來是準備獻給皇上,讓太監去修煉,來增強軍事實力。可是在那之前,就有個人打聽到了《葵花寶典》在我爹那裡,所以他們就叫人來用刑逼供,沒想到用刑未成,爹和芸姨已經被活活打死了……那個人的名字,你也應該知道了——溫恆譽。”
一聽到這兩個名字,我的全身就開始不住顫抖!我激動地吼道:“不,不是!不是他們!他們是我的爹孃!他們是江湖上最仗義的夫婦!他們不可能隨便殺人!”桓雅文說道:“你說的沒錯。的確不是他們。而這也是我取字為‘酒惠’的原因。”我愕然地看著他,完全不知所云。他說:“後來我才知道,殺掉我爹和芸姨的人,的確不是溫恆譽。所以這也是我自該承擔的責任。”我怒不可遏地吼道:“你就因為如此小小的差錯一把火燒掉了我們家?!”桓雅文卻更是驚愕地說:“一把火燒掉你們家?什麼一把火?”
我只覺得整個腦袋幾乎都燃燒起來,無法控制地對他憤怒叫道:“你還裝!?我的家全都被你燒掉了!你懂嗎?!放火燒的!!”他說:“我是叫溫恆譽出來比武,然後一刀了結了他的!放火燒別人全家?我桓雅文再是低劣也不會做出那等卑鄙之事。”
我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這樣吵下去也沒有結果。我說:“好,既然你說不是你放的火,那我們到時候去找那些知道事實的人對證,然後我們再一決生死。”桓雅文說:“那是何日?”我說:“我說過,直到弄玉原諒你為止。”他說:“他若是一輩子不原諒我呢?”我說:“那就給你一個期限,一年。”桓雅文道:“一言為定。”
於是我和桓雅文的“一年之約”就這麼定下來了。在這一年中,我決定去尋找一切有關我父母生前所行事蹟的證據。可是什麼時候出發,要從哪裡開始找起,我自己也摸不清頭緒。
我嘗試在京師打聽訊息,可是京師的人幾乎都是近幾年才遷入城裡的,所以到頭來還是白費功夫。我原想走得遠一些,可我沒有經濟來源,而且人在江湖若是舉目無親,那是最可怕的事。因為你永遠不知道站在前面等著你的是什麼,即使感到無助,也只是徒勞。
我想起了印月和老張。他們都是行走江湖的人,而且我也相信只要我求助,他們就一定會幫我。可是我根本不知道怎麼聯絡他們,所以我只能守株待兔般地待在京師碧華宅,期盼那兩人有一個會到來。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這種強烈的感知讓我真的等到了人,只是那個人不是老張,亦不是秦印月。
已是初夏,和煦溫暖的風拂的人心蕩漾,我坐在碧華宅的後院裡,一個人疊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紙船,再把紙船放在池塘上,看那些鯉魚紛紛游上來,爭先恐後地觸碰紙船的底部,然後小船就左右擺動,搖搖欲墜。
身後傳來了細碎的腳步聲。我嗤笑一下,說道:“九靈,你看看你,又忘記餵魚兒吃東西了,都餓成這樣了。”那人的春柔般的聲音卻不似九靈那樣尖細:“九靈沒來,飼料卻來了。”
我猛然轉過頭,卻看到了手中拿著一袋魚飼料的桓雅文,他穿著一身白色輕衣較薄的料子將他頎長的身材熨帖得更加完美了。他用一根細細的髮帶將頭髮繫住,幾縷亮滑的髮絲從額上不經意垂下,看上去比平時多了幾分流媚和隨意。我原本放輕鬆的臉立刻不自然地板了起來:“你來喂。”桓雅文似乎也習慣了我迅速轉變的態度,優雅地走到身邊蹲下,雪白的靴子依然與地面摩擦出稀碎的聲響。
他伸出手,將那些粉色的小飼料往池塘裡灑去。那些魚兒就好像中了邪一樣全都遊了過來。紛紛靠上去叼那些小碎屑。
看著他在那裡喂得不亦樂乎,我也忍不住叫道:“喂,飼料給我,我也要玩。”剛開口就覺得彆扭,怎麼這句話感覺像是在撒嬌?還好桓雅文也沒注意到我的話,只將手中的飼料口袋放到了我手中。
我往袋裡亂抓一把飼料,便往魚池中拋了去。可是那些飼料還沒碰著水面,就被吹得四處飄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