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我多想請他帶我去調查有關我爹媽的事,現在我都不得不支走他——再這樣下去,我會尷尬到羞憤而死的。我說:“張大哥,隔幾天你再來找我行嗎?我有事想要拜託你。”他說:“沒有問題,我哪一天來?”我說:“大概隔個七、八天吧。”他點點頭,說:“你心情若是不好,一定不要憋著,出來透透氣,會好很多。”我應了他一聲,他便朝窗外飛去了。
等他跑遠了我才想起一件事——莫非他這段時間都在跟著我?否則他怎麼知道我的心情好不好?
難道……前幾天的事,他看到了?
隔了幾日,我在花園裡遇到了九靈。她似乎心情很好,連澆花的時候都在哼歌。我忍不住過去同她打諢道:“九靈丫頭,找到如意郎君了?笑得這麼開心。”
剛說完這句話,我自己都給自己嚇了一跳。我居然已經可以同別人說笑了。也不知是因為什麼,每次我在聽了老張說的話以後,心情都會莫名其妙變好。
九靈似乎被我嚇了一大跳,手中的壺都差點震掉在了地上。她埋怨道:“人家天天守在公子身邊,哪有時間找郎君?”我說:“真的?那你可有喜歡你的寶貝公子?”她嬌嗔道:“我才沒有!都說公子有了霓裳公主,我們這群小丫鬟對公子也是隻敢景仰不敢愛慕的!”我笑道:“看不出來小丫頭挺懂事的。”她驕傲地說:“那當然!公子最喜歡的丫頭就是我了!”我故意逗她:“哦?我怎麼看不出來?”她憤憤不平地說:“哼,你當然不知道了,我連公子書庫裡的哪本書放哪個架子都知道!公子平時可不叫別人去整理那些東西的。”我說:“桓雅文有書庫?我怎麼沒看到?”她說:“你以為公子的書就只有四書五經嗎?如果只是這樣,他如何能考取榜眼?他有一個密室——其實也不算,公子進去根本不掩飾,所以整個碧華宅的人都知道那個密室的所在,只是心照不宣罷了。而且那密室裡也就只有書,所以我們就算進去了公子也不會生氣。只不過我們這些沒文化的丫鬟家丁們,即便去了也沒什麼好處。”我說:“九靈姑娘不是去整理過嗎?還說這些謙虛的話做什麼?”她說:“嘻嘻,你想要看書可以去那裡看啊,不過我看你呀,整一個鄉巴佬,大概大字都不認識幾個的。”我說:“對呀,可是有些姑娘就是喜歡和鄉巴佬講話呢。”九靈說:“哼,若不是看在公子這麼重視你,我才懶得理你,要看書就跟我來。”
說完她還真把我帶到桓雅文的房間裡去了。她走到擺放著文房四寶的桌子旁,輕輕旋轉了一下用端溪石做的青紫色子石硯臺,桓雅文的床便輕微地響了起來。沒一會兒,那個床竟然移開了,後面開了一道小門,裡面是一個巨大的房間。
我走了進去,只見裡屋燈火通明,燭影搖紅。數個大書櫃靠牆擺放著,書籍整齊劃一地擺放在裡面。房間的中央有一個書桌,上面擺放著一面銅鏡,一堆書畫手卷還有一隻攤開的畫,一支雕刻著麒麟圖樣的毛筆放在筆架上,墨跡未乾,似乎持筆之人才離去不久。
我走近一些,方才看清楚那幅攤開的畫。也不知是不是受到桓雅文的畫風影響,一見著那畫,我都禁不住想大大驚讚一番——那是個女子,一個絕世女子。美女我見過許多,可是如此充滿靈氣的女子我還真是沒有見過。她穿著丹紅色的嗶嘰衣和九霞裙,看這種緞子,我腦海中立刻就浮現了一個詞,“霓裳羽衣”。又見她頭戴鳳冠,雙手搭在自己長長的髮尾處,頭微微歪著,一雙大眼睛彎成了兩條月牙兒,粉面朱唇,笑靨若花。見了此等佳人,怕是九天仙女看了她都會妒火中燒吧。只是那雙眼睛,我怎麼看都覺得眼熟。
這畫如此活靈活現,想來不是喜歡的人是不可能做到的。而且見她的裝束,絕非一個平凡家庭的女兒,雖然她笑得很燦爛,可那種高貴優雅的氣質是怎麼都掩蓋不了的。我敢斷定,此人一定就是桓雅文的未婚妻,霓裳公主。
我開啟了桌上的其他畫卷,發現裡面的人竟然都是這個女子。只是姿勢不同,衣裳不同罷了。但是其他畫上的雙眸,似乎都沒有第一張那麼漂亮。
我譏諷地一笑,感覺自己又被別人騙了。桓雅文在我面前說得自己似乎根本不瞭解男女歡愛,還讓我誤以為他從未有過喜歡人的感覺。現在我才知道,他實際是懂的,否則也不會天天畫著自己的心上人。就連他的哥哥,他都只畫了一幅,可想而知他有多麼喜歡這個女子。
不過這些都與我無關。那是別人的兒女私情,我不過是個局外人而已。
我收起畫卷,又將它們擺放回原來的位置。這時我才發現桌旁有一個竹簍,裡面堆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