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上方就傳來了一聲帶著怒意的冷冷的聲音:“閉嘴。我只問你,你這兒還有沒有空房?”那掌櫃忙不迭地答道:“有有有,有有有,大爺您要住哪間都可以!”看著情形,又瞥了一眼弄玉,我就知道他又在做壞事了。但是我知道這時候我是不能“醒”的,否則那掌櫃大概就真栽了。其實我為什麼這麼篤定這一點,我自己也不知道。
沒一會兒,弄玉就將我抱上了樓,進了一間屋子,輕輕地把我放下,躺在床上。我知道他的動作是十分小心翼翼的,可是又不大明白他為什麼突然對我這麼好。只是……給人關心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身旁許久都沒有動靜。但是弄玉走路從來都是沒有聲音的。實在是忍不住,我偷偷虛著眼睛,想看看他是不是出去了……結果卻看到了他就坐在床沿不足咫尺之處,一雙清遠如幽泉,深沉如碧潭的眸子正眨也不眨地注視著我。
見我虛著眼睛,他突然靠了過來,輕聲問道:“你醒了?要不要再睡一會?現在還早。”我看他已經發現了,不得不睜開眼睛,搖搖頭:“我們現在是在哪?”他說:“客棧裡的。現在已經天亮了,但是在馬上應該沒睡好,你多休息休息。”我看著弄玉白皙的眼瞼下微微滲出了一抹淡青色,他一個晚上沒睡。我咬咬下唇,頓時只覺得心底深處最柔軟的地方被觸動了,如同盪漾起了一片溫暖柔和的漣漪。
我斟酌了一會,還是隻能問出一句話:“那你呢?”他說:“我有點事,要出去一趟。”我突然覺得不大開心了。但是不開心的同時又生自己的氣:我憑什麼不開心?難道要他留下來陪我麼?想來想去腦中又是一片混亂,翻了個身,面朝著牆去了:“那你去吧,我睡了。”弄玉猶疑地拍拍我的肩,試探問道:“你怎麼了?”我又搖頭:“沒事。困了。”他說:“你生氣了?”我有些不耐煩了:“沒有!你不要吵我!”他說:“那你轉過來。”我大吐一口氣,儘量讓自己不要表現出不高興的樣子,轉了過去。
他仔細端詳了我一會,眼中漸漸露出了笑意。然後俯下身, 吻了我一下。
“你沒生氣就好。我出去了,你好好休息。”他說完這句,又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晚上再回來陪你……”他在說“陪你”這兩個字的時候,特意拖長了音調,好像是怕我聽不到一樣。他又別有深意地看了我一眼,才站起身走了出去。
我知道我的臉肯定又紅了。
我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午時二刻了,這幾日的天氣比較暖和,陽光似乎很明媚,從深藍色的窗幔的邊沿微微透了進來,在地面灑上了一條金色的光斑。頓時我才發現現在我住的地方和我以前在海邊小屋裡住的房間相差甚大,似乎條件不是很好,桌子腳缺了一節,底下墊上了一塊深褐色的黏土磚,絳紫色的床帷被洗得發白……就連窗幔都是打過補丁的。不過雖然看上去比較貧窮,卻是十分乾淨。我站起身,才發現自己的外衣已經被脫去了,想來又是弄玉幫我脫的了。也不知道他此時去了哪兒,我只得站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疊好的衣服穿上,往門外走去。
出去以後我才想起自己住的是客棧,
人不多,來來往往的也就那麼幾個。他們的衣物都比較簡樸,神色亦是十分祥和的。想來這個村莊的人應該是比較敦厚淳樸的吧。我下了樓,那枉木製的階梯走上去會發出吱嘎吱嘎的聲響,走在上面似乎隨時都會坍塌一樣。我提心吊膽地走到了一樓,卻見清晨的那個掌櫃不在了,我心中一懍,莫非他已經慘遭毒手?
就在這個時候,身後卻有人顫聲叫道:“客官……”轉身一看,卻是一個在肩頭搭著白布的年輕男子。我問道:“小二,你們掌櫃的呢?”這時我才發現自己真的是隔絕世事太久,差一點連這樣裝束的人是小二都忘了。那小二應道:“掌櫃的身體不大舒服,已經回家歇著了。”我頓時才鬆了一口氣,還好,他大抵是被弄玉給嚇壞了,不過沒出人命就是好事。
小二低著頭,眼睛不斷往我這裡瞄,哆哆嗦嗦著說道:“同您一塊兒來的那位公子說叫您先在這裡歇著等他,哪都甭去……否則……否則……”我心裡一陣毛躁,弄玉管得未免太寬了吧?我愛去哪那是我的事,他憑什麼控制我的自由?我不耐煩地打斷他:“否則什麼啊?”他的聲音是越來越小:“否則他晚上回來……要、要、要你痛死……”
要我痛死?我仔細想了想,弄玉收養我這麼多年,還從未對我動過粗……除了那一次——那一次?!我突然明白了他的意思,血一瞬間衝到了臉上,臉立刻變得滾燙滾燙的。這個世界上怎麼會有這麼無恥的人?竟然讓小二來轉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