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說那個叫溫採的少年生得可是比女人還漂亮,梅影公子迷他迷得緊,成日帶在身邊,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甚至還有人說他為了溫採把鶯歌燕舞都給殺了呢。”楊舵主又揮了揮那隻張滿了黑毛的手:“你要不說,我還以為弄玉沒有生殖功能呢,看樣子他還勇猛得很嘛,女的幹過了,現在開始幹男人了。罷了罷了,弄玉那廝本身就不是什麼好玩意,現在又找了個和他一樣像女人的東西,兩個男女不分的人待一塊,剛好湊成對了。那你可知道那個叫溫採的孌童在哪?”小二道:“這……小的就不知道了。”楊舵主立刻怒道:“行行,不知道就滾開吧。”那小二見他無心再問下去,便欠身退了下去。
楊舵主正吃著他桌上的五香牛肉,小二忙他的事去了。可是他們剛說的話卻像是在我心中烙下了印記一樣,焚灼,燃燒。最後只剩下一攤死灰。
老張拍了拍我的肩,嘆了口氣,不再說什麼。我懂他的意思,他叫我忍著。
我不會再因為別人語言的中傷而難過了。我又一次在心底告訴自己,只要有弄玉,什麼都好。只要有弄玉,別人怎麼說我,我都不怕。
後來老張陪我走了一截路就自己離開了。我在路上一直沒有遇到秦印月,我很想去找他,看他是不是出事了,可是卻無手下手。只得自己趕路回零陵。
沒同秦印月一起,我的速度變快了許多,一個月沒到我就回去了。
已至臘月,天氣瞬間轉涼,零陵下起了漫天大雪。放眼望去,一片冰天雪地。仰頭往天上看去,無數白色的銀粒從無邊無際的雪色蒼穹上落下,而我站在這裡,如此渺小,就像隨時會被它們吞沒一樣。
那條河流依然貫穿了整個零陵,平靜無波,雪落在上面,許久都未曾融化,隨著波紋一直飄向人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了。
我到了弄玉的府邸前,一把銅鎖掛在了門閂上,卻沒有鎖。我取下了鎖,帶著有些膽怯有些緊張的心情推開了門。
花園裡沒有人,那滿園的牡丹早就已經凋零了,只剩下枯萎的花莖還在那裡苟延殘喘地低著頭。正廳中的畫依然掛在那裡,畫中男子的美,依然是風華絕代,傾國傾城。
弄玉或許不在家。我雖是這麼想,腳步卻沒停下來,朝他家的後院走了去。後院竹凳上坐著一個身穿青色單薄衣裳的男子,披著頭髮,白皙的手撐著他的下頜,神色自若地品嚐著陶瓷杯中的濃茶。我不知道他什麼時候開始已經不喝酒了,但是這個人卻是我兩個月以來一直牽腸掛肚的。我不知道見他的面以後該說什麼,只是站在迴廊的一端,怔怔地看著他。
沒一會,他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目光卻是依然看著原來的地方,輕聲說道:“呵,你打算躲到什麼時候才出來?”我知道自己是又被他發現了,想了一會,還是打算出去見他。
可是在我邁出腳步的時候,卻看到了另一個人的身影。
那是一個身穿綾羅裙緞的女子,頭上彆著玳瑁簪,耳上掛著金鳳鑲玉墜子,略施粉黛,面容卻是冷若冰霜。原來女子打扮過以後會如此俊俏。這人竟是那個從不穿金戴銀裝束樸實的燕舞。
燕舞走到他的身邊,眼神有些飄忽,欲言又止。弄玉也不急著問他,直等了許久她才問道:“你終於回來了。”弄道點點頭,一臉壞笑:“怎了?才出去幾天而已,你就想我了?”他的嗓子與以前不大一樣,有些沙啞,看樣子是感冒了。我現在才明白,原來他對每個人都是一樣的,對我如此,對燕舞如此……說不定對鶯歌也是如此。
燕舞說:“我聽說你叫溫採去幫你殺蜚蠊血王和重火宮主。”弄玉說:“是又怎樣?”燕舞說:“你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冷笑了一下:“哼,正派那幾個老頭對我來說根本造成不了什麼威脅,這兩人才該是先除而後快。”燕舞說:“你不是從來對這些虛名都沒什麼興趣的麼?而且……你為什麼要叫溫採去?”他說:“蜚蠊血王利用蜚蠊血母來殺潛伏在他手下的奸細,結果沒想到那個奸細早就跑到一個破村莊去當說書人去了,血母像個傻子,居然連個糟老頭都解決不了,最後還是死在我手上了。”燕舞有些急了,當下就變得有些激動:“你說這麼多都沒說到重點上!你明知道溫採喜歡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再說,重蓮是何等可怕的人物,他冷血無情,草芥人命,你居然叫溫採去接近他……這不是明擺著要溫採去送命嗎?!”弄玉也有些動怒了:“重蓮可怕?待我大功練成,他那‘蓮翼’又算得了什麼?到時候,天下第一人還可能是他嗎?”燕舞已經氣得幾近怒髮衝冠,聲音也變得十分尖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