藉著昏黃的燭火,水根拾了筷子吃起粥來,卻覺得索然無味,但為了肚中還是小個頭的胎兒,水根把大碗粥、饅頭和雞蛋吃了個精光,看了外面逐漸暗下來的天光。
等到了亥時初,那邊的竹屋裡在一聲嬰兒有力的啼哭後,楚哥的屋裡面才沒了大動靜,水根聽了那嬰兒的哭聲,心上一凜,連忙出了屋子,抓了端著都是血腥味的水盆的滿月就急忙問道:
“楚哥怎麼樣了?有沒有事?”
“沒、沒事,母子平安……”滿月說了話才覺得不對,經了一場折磨,滿月覺得自己神經都脆弱了,但看了新出生的孩兒也有幾分欣慰。
“那就好”,水根不由鬆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楚哥那屋子,“我現在能進去看看嗎?”
“能啊,我剛給孩子洗了澡,爐上熱著羊奶,我去廚房拿去。”滿月端了木盆走去了廚房。
水根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小心地挪著步子近了竹屋,剛到門口就迎面撲來了血腥味混著濃濃的草藥味,再進了屋子,外間沒有點了燈,水根看著腳下,沒出聲,只有裡屋有些聲響。等了半晌,滿月從門口進來了,手裡端了羊奶,就領著水根進去了。
裡屋文欽懷裡抱著孩子,湊在床前看著小掌櫃把脈,腳下不安地來回走動著,懷裡的孩子哭得厲害也管不上,一個勁兒地問:“怎麼樣了?怎麼樣了?”
“來孩子給我吧。”滿月抱了孩子,捧在懷裡顛著,孩子立馬哭聲小了許多。
滿月坐下拿了特製的小勺一點點的將熱羊奶送進孩子的小嘴裡,水根站在邊上,屋裡見不清楚,窗戶也沒開啟,只見到滿月懷裡抱著個紅彤彤的東西,小嘴一張一合,貪婪的吮吸著,水根看了心裡柔和。
等滿月餵了孩子,給孩子順著氣,孩子沒多時就睡了。小掌櫃那邊給楚哥號完了脈,自己親自去取藥煎藥,文欽一直伴在已經昏睡了的楚哥身邊,撫著楚哥發一直低聲說著什麼,楚哥面上沒有血色,蒼白無力,但有小掌櫃在一切都無大礙。
孩子生在亥初人定時,夜色已深,人靜安歇睡眠,就取了“定”字,取名文定,寓意孩子以後生活安定平穩,性子平靜無波。水根聽了點頭聽明白了大概,這名字確實不錯。孩子取這名字和兄弟倆冬生和夏生的名字有異曲同工之妙,但這水平明顯不一樣,讓冬生夏生不由唏噓。
第66章 又是一年秋
楚哥和文欽的孩兒文定乖得很,白白嫩嫩,大眼睛黑亮有神,看著討喜,但太小太弱,水根沒敢上手抱,就連孩子他的爹文欽都沒敢抱幾次,都是滿月在照顧孩子,小掌櫃拿手的是醫術,要是孩子發個燒拉個稀什麼的他都管治,但是他這不太擅長逗這孩子。
“我說,文欽少爺,你這孩子都一個月,我們根哥都快五個月的肚子,沒工夫在這兒耽擱,我們過兩天可都得走了,你自己的兒子還得自己照顧。”
水根是肚子都顯形了,衣服都藏不住了,滿月照顧著定兒,兩兄弟自然緊跟在水根身邊,深怕水根磕著絆著。小掌櫃的話說得在理,他們這一路還得去皇都,少說也有一、兩個月的路程,到那兒估計沒月把就得生了。
文欽一聽小掌櫃這樣說,就有些為難,他們這山上就他和楚哥兩個人,文欽自然不捨得楚哥帶孩子,這定兒再乖,也是一個什麼事情都得伺候的主,可文欽也是個粗手粗腳的男人,這細緻活不可能會像滿月這個常年待在小掌櫃身邊的人清楚。
“要不你把滿月給我留下?”文欽臉上諂媚地笑著,真是個英俊的人做這樣表情也還是讓人覺得下作,水根一眾低頭憋笑。
“我的文欽少爺啊,你要多少人不是揮之即來喝之即去的事,這滿月我可不能隨便留下,到時我和根哥還仰仗得著他呢。”小掌櫃說著沒好氣的白了文欽一眼。
文欽也大概猜著了這樣的結果,但還是想試試,現在他是有些焦頭爛額了,這山上找人上來?好像不太現實……
“文欽,我們下山吧……等孩子大些再說吧。”一直躺在床上楚哥逗著邊上還在襁褓中的定兒,深思著什麼。
文欽又是喜又是憂的,他不想因為了這孩子委屈了楚哥,楚哥安慰地拍拍文欽的手,文欽才點頭說好。
小掌櫃在一邊嘀咕:“磨磨嘰嘰的兩個人……”,水根卻覺得羨慕,楚哥和文欽處得很好,相處照料著對方。
又在文欽楚哥這兒待了半個月的時間,水根的肚子是真的耽擱不起了,若是再不啟程,他就只能在楚哥這兒生了,到時候晉老爺一點非滅了他們這一干人等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