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而不知所蹤,也是他的命,與他什麼相干?
“歐陽大人在落月樓買了我……叫我說是他親戚,來宮中陪皇上玩……”
謝琅官扶額。
他默了半晌。
“那你是哪兒的人?家裡還有誰?”
石頭茫然。
“我不知道……”
謝琅官看他。
石頭道。
“老爹老孃都餓死了……哥哥和我一起出來,走散了……”
他訥訥的。
謝琅官沈默一會兒。
“那歐陽惠是怎麼想到買你的?你那時已經被賣到落月樓了?”
石頭又開始扭衣角。
“恩……媽媽要我陪他……恩……後來……恩,歐陽大人就要我進這裡陪皇上了……”
他聲音蚊子一樣細。
“歐陽大人誇我不錯……”
謝琅官扶額。
“真、是真的!”
石頭急急的說。
“我沒說你是假的……”
謝琅官沒好氣的答。
他見石頭又訕訕的低下頭去,那柔細的髮絲順著臉蛋伏帖的柔順,楚楚可憐,又有些未經世事的茫然和天真。
也許就是看中他這個。
謝琅官想。
不就有人喜歡這些的麼,當年的謝玲官,收了那麼多年輕弟子,難道真是看中他們性情?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連名字也懶得取。
他嘲諷的笑。
天真的少年總是引得世俗之人親近的,毫無神秘感,他們的純潔令那些一身汙穢的人亦步亦趨,恍若自己也乾淨了些,於是滿心算計的也覺得身上的包袱輕了,暫時沈浸在虛假的夢幻之中。還有裝模做樣的,以過來人的姿態教導,好似有什麼資格使他們繞過當年那些困惑,變成所謂的大人。
謝琅官託著下顎。喜來進來悄悄點了燈。
“我……”
謝琅官沒應聲。
喜來問了聲,“歐陽公子回宮用膳?”
他還是想趕他走。
石頭偷看謝琅官不響,快速的說了句。
“我、我就在這裡吧……”
說完又低了頭。
☆、莫道不銷魂 44
晚膳吃的很安靜。謝琅官習慣吃素,幾盤大菜便一點葷腥都不沾,難得石頭狼吞虎嚥的,但小心不嚼出聲音。
謝琅官看在眼裡,也不說話。
小監服侍兩人洗梳,謝琅官早早就睡了,石頭卻還楞在床邊。
“我、我也一起……”
他這個倒曉得說。謝琅官看他,他也還是站著,只是又低著頭。
謝琅官側了半身,石頭飛快爬進去了。
爬進去就把被子蓋好。
謝琅官卻看著他,坐靠著。
自己還想怎麼樣?難道也想像那些自以為是的人那樣教給他現實世界是怎樣?教會他取巧、說謊,教他如何脫離歐陽惠的控制,怎麼出去以後不再被賣一次,還是習慣做臠童的生涯,自己謀生?
石頭背朝著他躺著,呼吸很重,他皺眉。
“你怎麼樣?”
石頭不回應,只是身軀蜷起來。
謝琅官把他翻過來,只見他漲紅了臉。
“對不起,侍君……”
他往後躲,眼睛水汪汪的。
謝琅官大概知道了。
小孩子羞愧道。
“洗過澡,侍君身上好香……”
謝琅官嘆氣。
這是他常年燻的芳菲盡的香。
他站起來。
雖然久已不用了,但多年受它轄制,早已浸潤在骨血裡。若是體質較弱的,或是小時候生過什麼重病,便容易受他左右。
他下床出去。
換個房間睡就是了。
身後那個小孩子翻來覆去。
謝琅官停步。
“有人教過你怎麼弄嗎?”
床上唏裡嗦咯的。
謝琅官回到床頭上。
小孩水嫩的臉頰已經浮上紅暈。
芳菲盡其實只是催情的藥。只是心緒翻騰時,這個小孩心裡想的又是誰?
謝琅官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來。這是他從住在這裡時就發現備著的東西,用處不言而喻,太監們真是用心良苦的。
他開啟蓋子,裡面是兩種玉勢,形態稍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