聲問道:“說!是誰派你來殺惠王的?”
杜將離垂下眼簾,雙手緊緊握拳:“我自己要來的,我家裡的地被朝廷收了去,父母都餓死了,不僅是他們,好多鄉民們都餓死街頭,周旁的土地埋滿了屍體,滿街汙濁之氣。我們上訴無門,你可知,我們有多恨惠王?反正都是要死,不如我來出這個頭。”說著走開兩步,抓住欄杆,裝得跟真的一樣。
“餓死?”獄卒嘖嘖兩聲,“捱餓的人若都是你這副身形,那大家就不用吃飯了。”
杜將離尷尬地將衣袖提了提,遮住露出來的半截小臂:“我求學,遊歷在外,雖清苦,但比起家人來說,根本算不上什麼,沒想到回故地後,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獄卒聞言很是不以為然:“你的同黨呢?”
“我沒有同黨,就我一個人。”
獄卒使勁推了杜將離一把:“行了,編完了?自己選一個罷。”
杜將離咋舌,看他四肢粗壯彷彿腦袋不是很靈光的樣子,原來也糊弄不過去啊,硬著頭皮在桌上粗劣掃了圈,心裡不由嘆道,均墨啊均墨,這可是你欠我的。
不過話雖如此,也是他自己不小心,怪不得均墨,杜將離只得認栽,他隨意指了指,幽幽道:“就從這個開始吧,我看你也忍了好久沒有大展身手了,今天我在你手裡,隨你招待,不過你可千萬小心,要是把我弄死了,你們什麼線索都得不到。”
“不勞你費心,難得有樂子可尋,輕重我一定會拿捏好的。”獄卒獰笑著上前。
杜將離閉上眼,只希望小宵那邊能撐下來。
這一夜,杜將離就是在暈厥與清醒著等待暈厥之間交替度過的,他咬緊牙,從頭到尾沒有哼過一聲。杜將離不禁心想,自己委實天生就是當細作的料,不會出賣同黨,不會透出口風,對得起國家又對得起百姓,如果,如果還能活著回去,一定要好好找均墨要點補償。
獄卒打累了,放下鞭子,瞪了一晚上的血紅眼珠子,終於閉上,趴在刑桌上呼呼大睡。
杜將離的嘴唇已經咬到沒感覺了,他癱倒在冰冷的地上,衣物破碎不堪,露出道道傷痕,萬一這時候有人來救他,被他們看到可不好,杜將離伸手將衣服順平,擋住傷口,只能這樣了,衣上的血汙,他是真的沒有辦法。
杜將離想想還有些後怕,那獄卒本欲用刀將自己的臉皮割下來,看看自己到底是誰,好在被自己唬住了,否則,自己日後想以本來面目示人,還得尋求楚天的幫助。
杜將離齜牙,全身上下刺骨地疼痛。牢裡陰暗,只在牆上高高開了一扇小窗,他從窗裡望出去,碧藍的天空,乾淨如洗,倘若他會縮骨功,就能從窗裡爬出去了,杜將離琢磨著,不行,除了縮骨功,還得要會爬牆才可以。
爬牆?想到這裡,杜將離眼珠子一轉,腦中竟莫名浮現出孟禾央抱著樹杆哧溜哧溜向上爬的畫面,樂得哈哈笑,這一笑,就牽動了全身,刺骨的疼痛,杜將離輕輕皺眉,他多希望此刻自己是昏睡過去的,可惜自己的神思卻無比清晰,甚至比平日裡還猶有過之,著實無奈,只好胡思亂想苦中作樂。
杜將離看看身側的黑牆,要不,乾脆撞暈算了,只是這力道杜將離又把握不準,撞輕了,徒增痛苦,撞重了,怕把自己給撞死,正拿捏著,不遠處傳來有人接近的腳步聲,像是朝他這邊而來。
杜將離屏氣凝神盯住走道,唯恐惠王那個老傢伙嫌一個人審問他不夠,又多派幾人來伺候他,他可不想再遭一次罪了。
幾個官兵樣打扮的人走進囚室,為首的一人看到獄卒趴著,沒好氣地踹了他一腳,獄卒從地上爬起來,剛要發火,看到來人,忙點頭哈腰:“王大人你怎麼來了?這地方晦氣,恐髒了你的眼。”
被稱為王大人的中年男子臉瘦得跟柴禾一樣,他鄙夷道:“問出什麼沒有?”
獄卒訕訕地搓搓手:“倒是個硬骨頭,什麼都還沒問出……”他看到對方的臉色,生怕被怪罪,忙接著說,“小的馬上再審,保準他連祖宗十八代都一五一十招出來。”
“夠了。”王大人不理那獄卒,吩咐身後,“帶走。”
杜將離丈二摸不著頭腦,只看到兩名官差氣勢洶洶地上前把自己整個兒架起來,急忙喊道:“輕,輕點,很痛的,這麼粗魯,小心我沒忍住吐你倆一身的血。”此話一出,效果奇佳,那兩人果然放輕了動作。
直直被架出囚牢,杜將離有些不適應外面的光亮,他眯著眼,看了好一陣,發現王大人正朝宮外走去,心裡疑惑,難道是要放了他?還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