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魯甬不死心,還待要再說。
杜將離擺擺手:“郡守,你的兵以一敵一可以,以一敵二也能憑著士氣撐上一陣,但是以一敵五呢?以一敵十呢?如若對方有五萬人馬坐鎮,我們又當如何?當然,我不是要求士兵們都能達到這樣的要求,這也不大現實,不過我想說的是,戰術再好,策略再精妙,很大一部分是建立在士兵的基礎上的,若我說現在有晴軍來襲,需要一支人馬,要他們立刻出發去淮山頭抵擋一個時辰,想取勝必須依靠他們拖延下來的這一個時辰,否則就要失敗,但他們卻只能守得半個時辰,那該怎麼辦?”
魯甬被說得滿面發紅,輕輕低下頭,不語。
杜將離看著他,不由感嘆自己胡扯的功力是愈發深厚了,當下開口道:“郡守,阿央正在加緊練兵,他還需要少許時間,郡守放心,晴軍方面,我自有分寸。”
杜將離說完,趁對方不注意,趕緊溜出屋,免得他又拉住自己問這問那,均墨成功抵達田安郡,接下來的事情就好辦了。
杜將離緩緩踱步,隨意走著,踱到哪兒算哪兒,剛覓見個小徑,橫穿進去,便聽得兩名小廝的議論。
“他就是那個祈國的被廢了的太子,最後還背叛自己的國家,投靠黎國。”
“祈國沒一個好東西,果然一方水土養一方人,看他做的那些無恥的事情,只希望墨世子不要被他誤導了才好。”
杜將離暗自嘖嘖兩聲,均墨果然有手段,現在惠州的百姓都以身為黎國人為榮了,還有憑什麼惠國歸附黎國就是順應天道,他跟著均墨就叫無恥了,自己最近應該沒做什麼缺德的事吧,杜將離豎起耳朵繼續聽著。
“現在本來是攻打濘守縣的大好時機,他偏偏按著不給發兵,整日盯著地圖瞧瞧瞧,打仗可不是紙上談兵,光看就能看出點什麼。”
“依我說啊,他其實沒什麼真材實料,上次也就是運氣好,歪打正著,現在指不定是怕了吧。”
那小廝說得興起,扭頭,驀然發現他們話中談論的主人公正伸著腦袋興致勃勃地聽著,當下噤聲。
杜將離並沒有生氣,他撓撓頭,看他們雙唇緊閉,身形有些僵硬,估摸著自己嚇著人家了,想上前活躍活躍氣氛,也好讓大家對他改觀,顯示自己超凡的胸襟與溫和的魅力,當即搓搓手笑眯眯地走至兩人身邊:“你們在這剛好,我們一起來玩個遊戲可好?”
兩人頓時嚇得飛一般地逃跑了。
杜將離看著他們跑走的方向,嘆了口氣,他明明是學的均墨的模樣來做的,怎麼反而起了反效果,難道是自己笑得還不夠燦爛?一邊疑惑著,一邊走到小池邊,看著水裡的自己,開始練習笑容。
又過了五日,五天的時間說長不長,但也足夠發生很多事,惠良侯與均墨都已取得不錯的進展,唯獨田芳郡遲遲按兵不動。杜將離有時晃去看孟禾央練兵,有時去陪士兵站崗,有時又瞄瞄魯甬偷偷準備的船,魯甬每每站在遠處,欲言又止,看向杜將離的眼神都變成了哀怨。就在魯甬覺得杜將離是不是忘了還有這回事的當兒,杜將離一聲令下發兵渡江,著實把魯甬高興得整晚上都沒睡著,睜著佈滿血絲的雙眼站在船頭,挺著微胖的身軀飄飄然迎風而立。
終於向晴進發了!
同樣興奮得睡不著覺而導致紅了眼的,還有孟禾央,他專注地看著前方,這段時間裡,他將先鋒軍的人馬重新挑選調整了一番,加以訓練,雖說抵不上那些訓練數年的精兵,但總算比之前好上許多。
這次渡江,杜將離讓全部兵士上了正面朝濘守縣而去的船隻,只在南北兩側各放兩艘船,行得比江中心的船隊慢上一些,四艘船上堆滿石塊,除了掌舵士兵,僅有少許人馬在其上,幾人負責擊鼓,而剩下的水性好的,便監視江中防止晴軍鑿船,船隊大張旗鼓向對岸駛去。
晴軍戰敗後日夜提防,見田芳郡這邊一直沒動靜,不免有些鬆懈,現見黎人在此時出兵,匆忙佈陣以待。杜將離心中明白,晴軍有了上次的教訓,不可能再像之前那樣掉以輕心,故南北只駛四石船而去,利用對方的疑心,讓對方以為自己不顧兵家大忌,光明正大從正面而來,必定有所圖謀,從而懷疑江南北兩方船隻數量稀少是自己故佈疑陣,使的障眼法,並確信那四艘船上必定藏滿了士兵,從而將兵力分散。
杜將離這個計策可行還有一個最關鍵的點,那就是孟禾央在江這頭便能清楚洞察到對岸情形的超乎尋常的眼力。
孟禾央回過身,對杜將離點點頭。杜將離不由暗喜,晴軍果然分散了人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