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郝坊主如此照應著,哪裡會不習慣。”杜將離輕輕眨了下眼,“倒是似乎,你們這兒有人因我的到來而很不自在,你看這園子裡明明有很多人看到我了,卻硬是裝作沒看到,如此也就罷了,沒看到便沒看到,可他們眼角餘光卻非要瞟過來,結果劍也舞歪了,字也寫壞了。”
楚天聽及此笑了:“杜公子,你不清楚箇中緣由,當初信王殿下要拿白鹿吟做盟禮,上上下下全是反對之音。可殿下決定的事沒有人能阻攔,亦從未出過差錯,殿下執意這麼做,大家也沒有辦法,但白鹿吟到底是鎮國之物,大家不解殿下這次的做法,心中始終有個疙瘩,所以聽聞殿下回來後帶了你,便紛紛猜測是不是你使了什麼令人不齒的手段,勾引了信王殿下。”
什麼勾引!面色陰沉,杜將離心有慼慼焉,白鹿吟分明就是均墨拿去祈國顯示誠意的,自己只是順帶罷了,全怪均墨那不說清,不道明的態度,連自己坊中人都不解釋,讓自己不明不白地成了眾矢之的,難怪前兩日來玄鳴閣的人中還有往裡丟蔬菜的,當時還以為黎國百姓熱情……
杜將離擺出一臉純真無邪的笑:“那麼小天你覺得呢?”
“信王殿下做什麼必然有他的道理,當初殿下提出這個計劃的時候,我是少數支援他的人之一,不過現在看到你……”楚天瞅瞅杜將離,斟酌了下語句,“嗯,是個會魅惑殿下的人。”
杜將離想罵人,目光瞟到楚天臉上一抹幸災樂禍的神色,心知對方在拿自己尋開心,當即長嘆一口氣,苦惱道:“我也不想看他這樣,本想一走了之,可是小天,殿下他用情深了,竟是追住我不放,對我疼愛有加,百般呵護,讓我有些不忍,殿下應該是天下的,而不是我一個人的,我便這樣獨佔了他,心裡很是過意不去。”說著搖搖頭,滿意地看到對方的臉瞬間從得意轉為僵硬。
青衫男子尷尬地咳了兩聲:“杜公子,失禮了,在下不知你與殿下真是此種關係,如有冒犯,還請見諒。”
杜將離忍笑別過頭:“小天,你叫我將離就可以了,不必如此生分。”說著伸出手去,指向那調皮搗蛋的孩童,“這孩子很是有趣,他叫什麼名字?”
楚天見杜將離未有在意,還主動轉移了話題,似在給自己臺階下,微露欣賞之色,答道:“我們都喚他小饅頭,關於他的來歷,說出來你可能不信。”
“哦?難道有什麼玄妙之處?”語氣頗感興趣。
“黎國東面臨海,小饅頭就是從那海上,乘著一隻竹筏順風飄來的,剛巧被信王殿下的人發現,帶了回來,當時小饅頭還只是個不會說話的嬰兒。”
“當真如此離奇?”杜將離訝異道,“我記得黎國沿海方圓百里外都是沒有陸地的,這豈不是與白鹿吟的由來如出一轍?”
念及此,杜將離追問道:“小天,白鹿吟可是真的如傳聞所言那麼厲害?”
楚天莞爾:“哪裡這樣神奇,不過時間長了,慢慢變成人們的信仰,至於原來到底如何,便不是最重要的了。”
杜將離點點頭,感嘆道:“有時信仰的力量,比什麼都強大。”語畢,垂下眼簾,有意無意地觀察著對方的神情。
楚天贊同,淡然道:“若這信仰是正面的,人們心中有了依託,不可不謂之為一件好事,可若是負面的,就是個害人的東西,特別是在不明真相的民眾受到愚弄蠱惑的時候。”說及此,眸中一抹灰暗轉瞬即逝。
“自古至今,此種事屢屢被拿來以各種名目大做文章,或被有心人加以利用,或被傳善者循循引導,都在不知不覺中悄悄影響著人們的想法,有些哪怕是我們看來極為正確的,窮其根源,卻是大錯特錯。”杜將離說著乾笑兩聲,“小天,讓你見笑了,說了這些不知所云的東西。”
楚天轉過頭去,雙眼彷彿透過圍牆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千年前南巫族受眾國聯合圍剿而滅族,那是一場九國之民打著為民除害的名號對南巫族人的慘烈屠殺,所有有關南巫族的東西全數被銷燬殆盡,事情的起因,便是有人惡意宣揚,致使南巫族到了被萬眾所恐慌的地步。”
杜將離定定望向對方,神色平靜:“你認為南巫族是清白的?似你這般想法的人可不多。”長出一口氣,“南巫族當時盛極,約莫有萬人之多,總有辦法讓一些人逃過劫難的。”
楚天沉眉:“杜公子,你這是何意思?”
“那麼你又為何提起來呢?”杜將離沒有正面回答,壓低聲音,“若我是那南巫族倖存下來的人,便會老老實實好好活著,不辜負老祖宗的一片心意,不去想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