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還會激怒他。”
他知道白先生晚上又帶走過唐澀單獨進行審問,杜將離可不擔心唐澀會露出馬腳,他們本就沒什麼交集,白先生對自己的懷疑,也該適可而止了,那無論如何都是毫無根據的。不過也正是如此,白先生才想了其他的方式來拿自己開刀罷。
“對墨世子沒用,不代表對其他人也沒用。”白先生撫摩至杜將離脖間,“這世上,可是有人為了你,愚蠢到連國家都願意放棄。”
“你此言是何意思?”杜將離蹙眉,不大理解對方的話。
白先生沒有說話,愉快地比了個嘴型。
杜嵇?杜將離心生困惑,怎麼會——為什麼?他不是最恨自己了麼?白先生看杜將離此副模樣,大笑:“倘如你還有機會,自己去問祈王如何?”
杜將離聳聳肩,嘆了口氣,低低開口:“有你在,祈國的處境本就岌岌可危了。”頓了頓,突然說道,“你若是有什麼需要我做的,儘管提出來,我會盡量配合。”
男子聞言微微有些意外:“那是再好不過,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此我可會省心許多。”
“小人都是如此。”杜將離不以為意,“我可是極怕疼,又極怕死的,身陷於此,當然是保住自己的老命比較要緊。”
白先生看入杜將離的眼:“我的問題,你考慮的如何了?我這裡可是隨時根據你的回答,而轉變策略的。”他的手上有股淡淡的異香,那是種讓人精神鬆懈的藥物,杜將離對上對方的視線,男子瞳孔幽深,帶著明顯的蠱惑與引誘,迫使他人直望向他的眸眼深處。
這是——幻術?白狼蛛懂此異術,那麼杜嵇也是這樣對其逐漸卸下了防備,才讓他去到如此關鍵的位置。
杜將離定定目視對方,忍不住想笑,若是輕易便被對方干擾了,那麼自己特意服食那些蝕衣草,不就全然不值得了麼?
“說,你是誰?”男子問道,聲音飄渺,好似在空中盤旋了幾圈,才入了杜將離耳中。
杜將離幽幽開口,表情裡微含迷茫,黑白分明的眼劃過幾許遲疑:“我——”他捂住頭,似滿是痛苦,“我記不得了,他們都說我是杜芒,我……我……”
白先生似對杜將離的反應十分滿意,溫柔道:“無妨,慢慢想,他們是誰——”
杜將離蹙緊眉,面上突然露出一抹絕望:“我不知道我是誰,他們——我、我就是杜芒,我是太子,不,太子已經不是我了,可我是杜芒。”說著竟是發起狂來,用力將腦袋往牆上撞去。
撞著撞著,還不忘拉住男子趁著撒潑的勁兒使勁砸個兩記。
男子眸中的懷疑一閃而逝,後退兩步,直起背脊看了他許久,甩袖離開。
杜將離又鬧了好一陣,才安靜下來,面向牆,白先生還會再來的,自己的迷魂陣用不了多久,罷了,能拖一時是一時,他暗自撫上頭,齜牙,好疼,不由將這些全怪到白先生頭上,早知如此方才不如直接撞對方,運氣好了撞死丫的反而一了百了。
午後,夏兵又送來剩飯,杜將離想了想,喚住他,伸出兩指在自己胸前畫了個圓,尋律告訴過他,這是夏人表示感謝的方式,而圓中心畫上鬼狐的七隻眼,則是夏人每家都會懸掛的圖騰。
杜將離扯了抹寂寥的笑出來:“這位兄弟,你能陪我說會話嗎?”
那人皺起眉頭,看向杜將離還放在胸前的手,戒備道:“有話快說。”
杜將離開心地跑到鐵欄旁,轉轉眼珠子,道:“我知道你們被下了命,不該說的不能說,你放心,我不過與你隨意聊聊,你可以不用回答我,若聽了覺得不高興,隨時走就是了。”等了陣,見對方沒有答話,便扯開話匣子,正如他方才所言,談及的事情都極為瑣碎,從異地奔波的不適應,談到了天氣,又從兒時的玩伴,談到了吃喝上。
那人卻也沒走,一言不發地聽著,杜將離不好意思地摸摸腦袋:“一不小心就打擾了你這麼久。”說著臉側浮上些許滿足,“能與你說這些,我心裡舒服多了。”
那人聞言,轉身便走,杜將離目送他離去,側首,見唐澀正盯著自己,當即回了個微笑,邁至角落坐下。
他剛剛說的,可不是自己隨意想的,那些全都是黎兵們來找自己時,最常掛在嘴邊的,既然同是士兵,那麼談及其最關心的事,自然較為容易贏得對方好感,況且,只要是人,不論是誰,心底深處都會希望得到他人的肯定,特別是讓對方感覺到他於別人是不同的存在,便更會讓對方或多或少地產生少許信任之感。
而對方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