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的光彩,耀眼而奪目,男孩愣了愣,猶豫了半晌,握住少年伸來的手,起身,方想起禮數未做周全,忙低下頭,輕輕喚了聲殿下。
少年笑得燦爛:“將離,叫我將離。”
“杜、杜未兮。”男孩怔怔道。
少年今天很開心,他交到了生平除藍藝以外的第一個朋友,因此在回宮的時候,第一時間便跟母后說了這個好訊息。
郝連皇后溫柔地撫著少年的頭,靜靜地聽他講述,微笑中夾雜著淡淡的心疼,直到少年停了,才緩緩說道:“將離,你別怪他,他事務繁忙了些,才……不怎麼顧得上你。”
少年咧開嘴笑,仿若全然不在意:“母后,你別擔心,他待我很好,今天,還對我笑了呢。”
……
杜將離扁扁嘴,怎麼連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事都想起來了,一個人的時候就容易胡想嗎?他拿手擦擦乾澀的眼,不停地反覆,直至將雙眼揉得有些發紅。
“繁華不盡,清明正當時,誰家公子無歸處,獨坐思舊年——誰家公子無歸處,無歸處——”輕輕吟唱,對著空落落的屋子,杜將離不由感慨萬千,那一句“無歸處”,悵然重複著,不覺已唸了許久。
杜將離才想起他被關進來後不多時,另一人也被扔了進來,忙跳起身。
那人還在門口地上暈著,杜將離眼珠子轉了兩圈,把那人撥正,嘖嘖兩聲:“長得倒是很清秀,鼻子是鼻子,眼睛是眼睛的,就是這眉毛淡了些。”說著不知從哪尋來支筆,蘸了墨往那人的眉上描去,描完後瞭然地點點頭,“都說女子畫眉,大概就是這麼個畫法吧。”
又仔細端詳著那人的臉,欣慰道:“甚合我意。”
藏起筆墨,使勁將那人搖醒。
男子睜開眼,張口便喚世子。
杜將離笑道:“讓我猜猜,祈鳳趕去世子那邊,沒看到世子,卻看到你,只好把你帶回來,明明那時候世子在等著看公主,你卻沒跟世子在一塊,能讓世子倒胃口到趕出去不願見的……你是師儒,對不對?”
倒胃口……也虧得男子方醒,頭疼得厲害,不曾注意到,才沒跟他一般計較。
師儒揉了揉後腦:“我被抓了?”他思忖了片刻,才反應過來,激動道,“世子此刻在哪?”
“如果不出什麼意外的話,該是被端國之人救走了。”杜將離看向起身推門的師儒,“我們被杜嵇的人抓起來了,我試過,屋內所有的門與窗都從外部鎖了起來,無法開啟。”
被端人所救?師儒皺眉,方才醒來,腦袋還不是很清明,此刻想來,自己為什麼在這,以及發生了什麼,大多可推測到一些。
自己被世子趕出去後,驀然想起御醫調製的醒酒丸還在車上,便急急去取,不料返回途中被人打暈。原來欲對世子不利的一方不是其他,竟是祈國,師儒思索的時候,那粗黑的經過修飾的眉毛便緊緊擰到一起。
杜將離坐到一旁:“祁鳳他們把我們關到這裡,便不見了人影,恐怕現在正為了你們世子的事而氣得跳腳,到處搜尋吧。”
“但願如此。”師儒急在心中,並未明顯地表現出來,他看向杜將離,“你是——杜芒?”
杜將離的髮色真是他身份的一個活招牌,他似看出了對方的疑慮,正經道:“我與杜嵇,就像兩匹血弛馬不能同住一棚,相互討厭得緊。我的確巴不得九國就此亂起來,所以此事若不是杜嵇謀劃,我肯定也是不願意管的。”
祁鳳與他有過過節,杜將離之前辦的案子,查出的證據,直接將吏部尚書祈副置於死地,那祁副便是祁鳳的爹,因此杜將離在鶴臺上出現,祁鳳當然捨不得放過他,由此就耽擱了去往從鮮樓的工夫,孟簡他們也能有充足的時間救出凡世子,若之後不另生什麼枝節,那便是再好不過。
杜將離歪在座椅上,心想若祈鳳刺殺世子之事全然失敗,回來後定要把罪責怪到自己頭上,對自己撒氣,要吃皮肉之苦了,不禁暗自感嘆,他瞄瞄師儒,幽幽道:“還好有你陪我。”
“什麼陪你?”男子不解地問道。
話音剛落,屋門倏地被人踹開,待看清來人,杜將離下意識地縮緊脖子:“均大人神通廣大光芒萬丈,直教小人感激涕零潸然淚下。”
均墨面色有些陰沉,停也不停,大步邁到杜將離身邊,伸出兩個手指捏住對方後領將他提了起來。
“是瑾吟公主招親還是你招親?不是你招親你在鶴臺上亂露什麼面?那麼多的方式,你想不到旁的辦法了嗎?非要讓自己置於險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