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給我?我也不要!」
傅天霽趕緊搖頭拒絕。
開玩笑,這東西雖是他花了老半天的心血才得手,可這麼難喝的東西他才不接收!
「那剩下的怎麼辦?」傅天雲問道。
瓶上父親親手所上的封條已破,況且,雖只是一人一口,可喝都喝過了,總不能再拿回釀酒居吧!
但就算是不能退貨,他們也一點都不想接收啊!
「倒掉吧!」年長的傅天霽當機立斷。
「倒掉?」
「對。」
一時間,兩兄弟對視,默契十足的揚起一抹奸詐的微笑。
心動馬上行動。傅天霽立即將剩餘的佳釀全部貢獻給大地,直接將瓶中汁液順手澆在腳旁一株菊花上,然後和弟弟快快樂樂地手牽手回房。
直到兩兄弟離去後,無辜被酒淋了一身溼的菊花突然無風自動,整株搖搖晃晃地不停顫抖……
月光下,一道搖搖晃晃的人影憑空出現在秋晴園,一身酒氣的醉臥菊花旁。
***
十五年後──
江水上,一葉舟舫飛快。
望著兩岸飛快逝去的景色,傅天霽憂心忡忡。
「還有多久才能抵達傅家莊?」
「回稟二公子,還有一夜的路程。」
一旁,雖是武林上赫赫有名的高手,但因受傅天霽救命之恩而以侍者自居隨侍在側的仲嚴趕緊道。
「大哥知道了嗎?」
「大公子已接獲通知,然大公子身在戰場上,在戰事平定之前,身為主帥者不能說走就走……」
得知訊息,傅天霽眉心微蹙。「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
舟上,傅天霽獨自佇立船頭。他抬頭仰望天上明月,蒼涼月色如水,映得江面波光潾潾閃爍。
傅天霽輕嘆一聲,心思充滿了悔意。
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
他和大哥傅天宇二人,一文一武,皆是功在朝廷,深受當今聖上眷寵,然又如何
離家己近十載,他從沒想過家中老父慈母年邁,今番雖已徹悟,只怕已來不及了!
讀聖賢書所學何事
身為人子卻不能隨侍親側即為不孝!即便有再大的功跡也是惘然。
而今,他雖心生悔意辭官歸隱,然多年來,他汲汲於功名,直到聽聞家中老父病重,才知覺悟……來得及嗎?
「希望上蒼能予我補救機會。」
遙望天際明月,傅天霽無聲祈求。
***
返抵家門,傅天霽將馬匹交予門房,對著快步前來迎接的老管家問道:
「父親狀況如何?」
「老爺……老爺……」
老管家一路跟隨在後。
在這一來一回奔波下,老管家上氣不接下氣的喘息,他邊走邊答,卻始終未能將話完整說完。
然不待老管家答案出口,馬不停踏的傅天霽,已先一步抵達父親傅肖康的寢居--迎濤園。
「爹!」推開房門,傅天霽高喊。
病榻上,僅剩一口氣的傅肖康面色如灰命如殘燭。
「天霽……」
傅肖康顫顫伸出枯瘦的手,灰白唇瓣無力的張了又合、合了又張卻再也說不出隻字片語。
「爹,您的身子虛弱,別說話……」
傅天霽跪倒床頭,克盡全身力氣不讓淚水落下。
十年不見,印象中只有父親健康紅潤模樣的他,差點認不出眼前這病瘦老者,就是自己的親爹!
「天霽……爹……爹的身子……爹自己清楚……爹……爹快、不行了,臨死之前……有件事務必要告訴你們﹃兩﹄兄弟,否則我死不安心……」
老人氣息殘弱,心知自己時候不多的他拼著最後一口氣想將事實告訴自己的兒子。
「您別這麼說,您會無事的……爹……」
傅天霽傷痛不已,渾然不察自己父親話裡玄機。
對於兒子的安撫,傅肖康死命搖頭,說出口的話語幾不可辨。
「……天雲……沒死……菊……」
「爹!孩兒不明白……」
傅天霽不解,然不待他將話聽清楚,一陣抽搐過後,傅肖康已然斷氣。
「爹!」
痛失至親,傅天霽哀痛不已。
「二少爺,節哀順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