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李渚身邊,拉拉兩邊的袖子,學著他的姿勢開始推那幾乎比他還高的大石塊。大石塊下面墊著兩根有手臂粗細的圓木棍,否則就算力氣再大的人也推不動這個大傢伙。
「看著!本少爺力氣可不小。」永秋說得一臉認真,使完吃奶的力才把大石塊慢慢一點點的推動起來。看著他的模樣讓李渚大笑了起來。
「大少爺,你好象搞錯物件了吧?剛才說你的人可不是我啊,不用表現給我看吧?」
聞言永秋羞恥的一下子整張臉都紅了起來。他有點難堪的咬住嘴唇,李渚的話一點也沒有錯,可是就是不知道為什麼一心只想證明給他看自己不是那種無能的紈絝子弟。
「傻瓜,你的病還沒痊癒吧?所以才不想你做費力氣的活啊。」李渚不想再為難他,軟下心來說了實話。
「才、才不要你假惺惺……」永秋嘴裡雖然這樣說著,但是心裡卻像攪進了蜜糖,甜滋滋的。而他的臉永遠藏不了秘密,李渚看著他那泛起笑意的臉,也會心的笑起來。
相處越久就越能掌握永秋的思考模式了,他總是喜歡用相反的話語說著心裡真實的想法。特別逗他生氣時他的話都必須反著理解。
「沒關係,你和我一起推石塊吧,要是有不舒服的時候記得彆強頂著,和我說一聲。」
「我才不說!」
又來了……其實他是想說「我知道」吧,李渚看著他又笑起來。
「你偷懶不使勁,這不公平!」永秋最討厭李渚老是嘲笑他,生氣的嘟起嘴。
李渚笑而不語,開始和他推起石塊來。
接下來的兩天,永秋都和李渚一起推石塊修建河渠。河渠修得雖長,但聽說動工其實已有年把了,在永秋加入的時候工程已經進行到尾聲了,勞動強度也相較之前小了許多。
聽說修渠是李渚的意思,因為寨子北面的農田離唯一的水源有一大段距離,對灌溉造成極大的不便,因此北面的農田常年荒廢,無人願意墾荒種植。在寨子里人口越來越多的情況下只有開墾更多的農田才能讓大家吃飽穿暖。於是李渚決定在北面修渠引水灌溉,有了好的灌溉設施自然才會有村民願意去那裡種植。
在工程終於完成的那天晚上,村裡舉行了慶祝儀式。
說是慶祝,不過是一起勞動的兄弟在一起喝喝小酒聊聊天。永秋雖然並沒有真的幫上太多忙,可是想到那條曾經自己付出過勞動和汗水的溝渠,心裡還是不免一陣喜悅。這是他被家裡人寵了那麼多年之後,第一次用自己的雙手和勞動去創造一樣東西。在這個簡樸寧靜的小山寨裡,永秋體驗著全新的事物,全新的生活。自己彷彿重生於另一個世界,一個他心裡一直嚮往而終於成形的自由世界……
屋裡的男人們酣暢淋漓地喝得起勁,對酒沒有興趣的永秋,偷偷的跑出屋外,坐在高出來的門坎上,仰望起夜空裡璀璨的明星,聽著田間歡快的蛙聲一片,隱隱間似乎能聞到稻花的清香,感受到豐收的氣息。想起以前在學堂裡似乎聽夫子讀過誰的詞句,「稻花香裡說豐年,聽取蛙聲一片。」果然從來沒好好聽過夫子的授課,夫子也以為他是女娃兒從來不管他,現在想擺弄幾句詩詞,肚子裡連一點墨水也擠不出來了。
永秋沮喪的搭拉著腦袋靠在膝蓋上。
「在想什麼呢?」熟悉的男聲劃破夜的寂靜,更加打破了自己心裡的寧靜。
不知道為什麼,近來,只要李渚在自己身邊,心跳就會變得飛快,和他講話時被他認真的眼神注視著,總讓他臉上有種火燒的感覺。而如果他稍微離開自己,視線又管不住的追著他的身影。他要是不理自己,一天都會變得心神不寧起來……彷彿有一種錯誤在無意識中越來越無可挽回,彷彿有一種無名的感情在不斷生長蔓延至他的全身。
得不到永秋回話,李渚還是在他身邊坐了下來。
「這裡很簡陋,還是不適合大少爺吧?想家了?」李渚的聲音有些低低的,很好聽,傳進永秋的耳膜引起陣陣戰慄。李渚喝了酒吧,話語之間可以聞到隱隱的酒香。
「想家你就會放我回去嗎?」
「當然不可能!」
「你關不了我們一輩子的!」
李渚沒有回話。兩人之間流動著難耐的沉默。
「可是……我好象……喜歡上這裡了……」永秋先打破了沉默。
李渚驚奇的看著他,兩人再次互相注視著,永秋似乎感到那晚被吻前的氣氛又在兩人之間瀰漫開來。李渚慢慢向他靠近著,他撥出的酒香全噴在他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