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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回過了頭:“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他的聲音裡同樣有一種飄忽不定的妖嬈,彷彿帶著笑的悲傷。
“可以說是,也可以說不是?”我眨了眨眼,不明白。
“嗯。”那人的眼光始終望著池水,笑意化成低低的沉靜,“我只是故地重遊,在等一個人而已。”
“哦,那個人等到了嗎?”我問,搖著摺扇風乾衣裳,原來大家都是故地重遊啊。
“沒有。我不知道他在何方。”他輕輕道,剎那,像是有一種逆水的悲哀散了開來。魚鉤動了一下,他拉動竿子,一條鯉魚上鉤,他抓在手裡玩了兩下,又把它丟了回去,放下了魚竿。
“你呢?”他站起身,慢慢地走向我,一身深紫色錦袍格外張揚,寬大的帽子遮到眼睛,在臉上投下一片陰影,只依稀辯得出是一張極美的容顏。他的眼神在我身上似是一頓,隨即勾起一個漂亮卻危險的笑,“這麼晚了一個人出來玩?”
我扁了扁嘴,手指戳戳外面:“避雨。”外面的雨小是小了點,看起來完全沒有停的樣子。
“不怕危險嗎?”他笑,沒有走到我身邊,而是停在旁邊的陰影裡,高大的身子斜斜倚在立柱上,“比如,我突然殺了你。”
我笑了起來,毫無懼意:“如果要殺我,你早就動手了,何必等到現在?”
他臉上的笑意似乎更濃了,轉過頭去:“讓我猜猜,你應該是路過這裡,要去青翎山參加武盟大會。”
“你也是?”我秀眉一挑。
那男子只是笑而不答,眼神遠眺著無窮的天際,幽幽一絲玩味:“你覺得,後天的武盟大會,誰會是贏家?”
我搖搖摺扇。誰是贏家?呃……我對江湖門派還不清楚,但可以肯定的是,正如大木頭所說的,這場武盟大會暗潮洶湧,勢必充滿變數。嗯,我揚起一個燦爛的笑容:“所有比武不都是勝者為王的嗎?”我說,嘆了口氣,“可惜啊!我‘紫辰公子’無尋無意惹塵埃,還是江湖來去的好。”
他轉過頭:“無尋……”他低低重複了一遍,挑起眼角看我,“你叫無尋?”
“你聽說過我?”我興奮道。
那男子卻搖搖頭,我失望地癟了下去。他微微俯身,從亭柱旁拾起一把紫色的油傘,走過來伸手遞給我:“這是我的傘,先借給你用。”
“哎?”我抬頭,忽然眼花。他站在我面前,光影裡的容顏第一次清清楚楚地呈現出來,冰雪白的肌膚,皎長而深刻的輪廓,濃黑狹長的鳳眼,薄如花瓣的雙唇……果一張極美極豔的臉!我呆呆地站起身,竟一時忘了去接傘。
他將傘直接放到我手上,我猛地回過神來,立時竊喜:“但我還不知道你是誰,借了你了傘,怎麼還給你呢?”
他突然笑了起來,妖冶如一朵紫色的曼陀羅花,墨黑的雙瞳晶亮地看著我:“我相信,我們一定會再見面的。”
我怔了一怔。那樣的眼神,恍然,如一場夢。
回到客棧,天已微亮,我小睡了一會兒,就被椎水吵醒,打點了一番前往青翎山。
按昨天大木頭做的標記,我們依然在青翎山腳與木樨山莊的人匯合。可是不知怎麼的,山莊的人仍然沒有影蹤。等到正午,我們終於決定先行上山。
因為浪費了一天的時間,我們上到峰頂的時候,武盟大會已經快要開始了。青翎山是青州地界上最高的山,青翎派又是江湖五大派之一、此屆的武盟盟主之地,排場十分闊綽。此刻,青色旌旗飄揚,擂臺高高築起,鑼鼓砰砰震天,彷彿整座山峰都突然更加財大氣粗。
我們慢慢走近擂臺,木韓井掏出一錠銀子,包下角落裡一桌觀賽席位,冷然落座。我搖起摺扇,前方貴賓座席的人都坐得差不多了,蒼松派、赤雲派、紫陽派、白眉派,江湖另四大門派全數派人出席。擂臺邊,人群裡三層外三層的圍著。
我揚起嘴,這場面真是教人熱血沸騰啊!
鑼鼓三遍,烈火吐焰,人群突然高喊起來,我抬眼望去,山莊內慢慢走出幾個佩劍男子,青衣布衫,氣宇軒昂。“那是青翎派門下四大弟子,他們的武功在江湖上都已赫赫有名。”椎水湊過來低聲道,我點點頭。那幾個男子走到擂臺邊,為首的一位男子一躍登上擂臺,四圍突然就如水開沸騰一般叫起來。
“要開始了!”我興奮地盯著擂臺。
“不!還沒開始。”木韓井端著茶啜了一口,神定氣閒地看著前方,“主人還沒有出來。”
我回頭瞪了他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