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久經生死的落無殤,也被南唐皇帝這一通溫潤顏色的話語打動了三分。卻又由於太過吃驚,反倒做不出任何反應來。
李煜見少年如預料之中驚駭到,便忍不住笑了一笑。在他看來,愛上一個人本就是自然而然的事情,性別年齡都不是要緊的事情。在宮中被那大大小小的規矩束縛著,心性卻是自由的風月皇上向來都認為,日久生情,是最美麗的事情。
於是他又開口,問了一遍相同的問題,“你隨朕去巴蜀之地,尋那醫癲治毒,再賞那清淨美景,可好?”
“好……”少年鬼使神差的答應了。
李重光耳尖地捕捉到那幾乎細不可聞的一聲“好”,眉眼間皆發出喜色來,於是輕輕退開一步,拉起無殤的右手,道,“我們過幾日就出發,待朕處理好手邊的一件事情,便即刻出發!”
話音還未落,院外就跪了一個小太監,細聲細氣的稟報,說是前天命人新作的梨花木大床製成了,問可現在就要搬來。
“朕前兩日聽你夢中呢喃,說是喜歡雕花大床。”李煜見無殤有些疑惑的看向自己,於是微笑著解釋道,“昨日又見你在這賢淑殿的床上睡的不夠盡興,朕便叫人給你做了張新的,你來一起看看喜歡否?”
少年此時還有些沉浸在那人之前的話語中,久久回不過神來。這會兒只呆呆的看著面前神采飛揚的男子,有些遲疑的問道,“一日就做得好整張木床?”
“朕還會敷衍你不成,選的木材都是金陵最好的,匠人三十,連夜趕製的。”皇上誤會了無殤的問題,趕忙澄清道,“朕現在就命人搬來,你自己評判好壞。”
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四個青壯的太監便抗來一張極大的木床。少年不說話,靜靜的站在李煜身後瞧著,身影揹著光,看不出臉上是什麼表情。待到宮女們將被褥鋪好,掛起帷帳,再同之前的太監們退下之後,少年才猶豫著走上前幾步。
李煜不說話,負手立在原地,臉上掛著自己都沒有覺察到的寵溺笑容。
無殤伸手撩開帷布,按了按鋪的極厚軟的綢緞面的被衾,終於忍不住綻開難得一見的微笑,發自心底的真心笑容。然後他旁若無人的,輕快一躍,縱身躺在床鋪中央,眼睛一眨不眨,仰面看著屋頂。
許久,屋裡都安靜到落針可聞。
慢慢的,少年面前出現一張日夜相見的熟悉面孔。面孔的主人,當今南唐的皇帝,笑意盈盈的看著少年,笑意盈盈的俯下身,笑意盈盈的吻在少年額上。
無殤短暫的愣神之後,正要用力推開李重光時,李冶如一抹遊魂般突然出現在兩人旁邊。
夜叉太監聲音很低,語速很快道,“那人有訊息了。”
落無殤蛇瞳瞬間收縮,推出去的雙手瞬間換了方向,倒像是半推半就的摟住了李煜。
李煜也一愣,剛剛才變得嚴肅起來的面容隨即變回了笑意。他伸了雙臂,撐在無殤耳邊,語氣無比曖昧。“愛妃這是在邀請朕麼?”
無殤不說話,亦不動。
李重光目光未移,眼中只有身下的少年,卻是對著李冶開口吩咐,“今晚子時,御書房詳細彙報。”
夜幕降臨的時候,少年站在自己寢殿的門口,輕輕的撫著胸口。
都不記得自己怎樣打發了那人,只記得,自己的心跳變得好奇怪。
無殤靠在有錢身邊的時候,心情從來都是那麼平靜。和雷霄一起執行任務的時候也是,心緒極為平常。莫說一起生生死死,就是親密接觸,也不覺得有任何異樣。
而現在,少年覺得自己越來越奇怪了。
落無殤用力搖了搖頭,告訴自己現在不是思考這些事情的時候,那權勢很高的大太監李冶親自來報,估計是父親有什麼訊息了。不知道師父落九重已死的事實,他們知道幾分。還有,師父真的就是祖父嗎?落九重真的是為李煜所傷嗎?父親又到底和密寶圖有什麼關係?
少年發現,自己需要知道的真相,多的可以掩蓋真實。
落無殤見四下裡沒人,迅速地換上自己改制的夜行衣,爾後在外面罩上一件琉璃裙。這裙子明豔漂亮,造價又不高,在宮中隨處可見,正正符合了少年不招人注意的想法。
將裙子上的彩珠盡數扯下,少年這才略感平衡,自己一介男子,日日卻要做婦人打扮,真是再憋屈不過了。
加之無殤平日裡拒絕宮女接近,更別提梳洗打扮,這會兒,自然是不會梳有繁複的貴妃頭飾,只是在頭頂紮了極高的髮辮,以玉帶固定。如此摸樣,到形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