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人作陪。
有幾個年約二八的姑娘調笑著湧進香囊胭脂的小攤,桃紅色衣衫的女子拎起一張方巾,偏頭對女伴說了什麼,就遭到一群人的調侃打笑,姑娘紅了臉,卻是笑意翩翩。
楊柳樹下有賣兔兒燈,花式繁多,魚蟲花鳥應有盡有,約莫五六歲的孩童扎著雙髻,扯了扯一邊女人的衣袖指著一個栩栩如生的小老虎,女子寵溺地點頭遞過錢,小男孩歡呼一聲提著兔兒燈拉過母親的手,興高采烈便離了攤。
沈執看姜醴一直直愣愣地盯著一個兔子花燈眼冒精光,試探地問道,“要一個吧?”姜公子甩甩頭,一臉不屑,“不要,哄小孩子的玩意兒,我拿來幹嘛。”沈執看著他不覺好笑,自顧自遞過去幾枚銅板將這嬌憨可愛的小兔子遞到他手中,姜醴撇嘴,“說了不要了你還買。”接過手裡卻攥得死緊。
暮色漸深,街上更是喧鬧了很多,火樹銀花,連東巷的花娘們都結了伴嘻嘻哈哈地跑了出來,香粉紗衣經過燈火輝煌的集市,惹得公子哥兒們紛紛駐足,眼波流轉,空氣中若有若無的曖昧。
一群人聚在河邊不知在幹什麼,姜醴好奇,扯著愣頭青的袖子風風火火就跑了過去,原來是在放孔明燈。
年輕女子羞紅著臉在紙上寫上愛慕郎君的名字,中年夫婦低頭細語,家和萬事興的祈願躍上紙面,紙燈籠承載著無數人的心願,顫顫巍巍地升向空中。
姜醴興致勃勃地去買了一個孔明燈,沾了墨提筆就開始寫,沈執見他寫的龍飛鳳舞,不禁問道,“你寫了什麼?”
姜公子筆走龍蛇,腦袋不抬,“沒什麼,就是跟老天爺交代一聲,你生是我姜家人,死是我姜家鬼,要是你有逆於我懇請他老人家千萬不要心慈手軟,給你一個天打五雷轟就是。”
沈執嚇得退了三步,“你,你怎麼在上面寫這麼惡毒的話。。。”
姜公子搖頭晃腦,不以為然,“哦?惡毒麼,需要不要我在上面再寫個五馬分屍萬劫不復?”
沈執一臉冷汗,“不用了不用了。。。”
燈芯被點燃,微弱地搖曳了幾下變得明亮,店鋪的老闆笑眯眯地說大家一起放會更美,胖乎乎的手指比出三二一,不計其數的孔明燈搖搖晃晃,便飛上了天。
近在咫尺或遙不可及的心願,在眾人的目光下越飛越高,漆黑的夜空中像是被點燃般,燒成一片火紅的海。
人們相擁或親吻,眉開眼笑,歡度佳節。
手悄然被握緊,身邊的青年身形挺直,明媚的火光落在他墨黑的眼眸中,熠熠發光。
姜醴抿起唇,看著滿天的孔明燈,靜靜地與他十指相扣。
經過一家小攤時,姜醴牽著沈執走了進去,挑東西的時候,聽得攤位老闆在跟夥計念念, “聽說金兵最近大舉南下,攻破了好幾個城池,唉。。。不知道會不會打到遲墨來。。。”
夥計嘆道,“前線軍心大散,也不知道能不能捱得過。。。如此看來,是要亡國了嗎。。。”
老闆慌慌張張捂住他的嘴,“別瞎說,這可不是我們這些粗人能夠討論的事。”
姜醴正跟他說其他事情,別臉一看卻發現他的眉心鎖的不成樣子,顯然是老闆兩人的話入了耳,心不在焉根本沒注意他在說什麼,初見時沈執的誓言在耳邊響起,姜醴心裡一空,拉著他就往外面走。
一路上默默無言,沈執不知道自己哪兒惹得他生氣了,姜醴走在前面,引著他往僻靜的地方走,不過一會熙攘的人群就被甩在了身後,歡聲笑語也聽不見了。
沈執清了清嗓子,小心地問道,“阿醴。。。我們這要是去那裡?”
姜醴不理睬,牽著他一直走,走過了深巷小街,伏岸楊柳,最終來到了一堵高牆外。
牆上爬了幽綠的藤蔓,盤根錯節緊緊纏繞在一起。
大門外懸著一塊匾,剛翻了新四個明黃色的大字映入眼簾。
靜安書院。
姜醴扯了扯牆上的藤,說道,“書院裡有一處夜景看過去很美,我們翻過去。”
沈執吃了一驚,心想這姜公子怎麼連城中書院哪塊風景獨好都瞭解的清清楚楚,想必來時不知翻了多少牆,來不及細想,就看見姜醴腳點牆借力輕輕一躍便登了上去,小公子坐在牆頭拍了拍手,回過頭挑釁地盯了他一眼。
沒辦法了,上吧,沈執硬著頭皮,攀著藤蔓也是一躍,不費力氣上了頂。
姜醴笑了笑,“翻牆功夫不錯,可以考慮收你為我的關門弟子。”
月光尚好,兩人沐著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