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著多情的柔弱,水墨一般的連綿婉言。江南嫣然的女子,撐著翠色的傘,在嫋嫋煙雨中念念不忘的是那一低頭的溫柔,連離去的飛鳥都忍不住停歇片刻。
也不負他姜公子一個月的光景就把身上的銀兩全數拋在了青樓夜夜笙歌。
其實他也不是好色之徒,更多的時候只是借了個清雅的地兒,伴著琴瑟和絃,把酒囑月。好酒好玩,看似多情的姜公子,其實心裡沒有擱下任何人。
此時他走在街上,盤算著自己還能活幾日。
雖說最近在青樓呆的狠了,但是真要沒錢了那個長了一雙三角眼見錢眼開的老鴇第一個就得把他踢出去吧,可憐那個琴藝絕佳的遲嫵姑娘了,只有想方設法湊足了錢,下次再去看她吧。
小公子搖著頭走著,被一旁賣水果的大娘看見了,笑眯眯招手叫他過來。
姜醴在這呆了快一個月了,街坊鄰里也認的差不多了,況且他人本身長得清秀,說話又得體,招黃花閨女喜歡更招大娘喜歡,她硬往姜醴手裡塞了幾個甘橙,問他去哪。
姜醴言笑自若,說閒下來去逛逛。
大娘指指鬧市,“去那吧,聽說今兒個那裡雜技玩耍,班子唱戲,好玩的要緊呢。”
姜醴確是去了鬧市。
車水馬龍,人聲鼎沸。
噴火的手握未燃的火把,含了一口液體往外一噴竟燃起團團火焰,踩高蹺的腳踩構造奇妙的竹竿,瘋瘋癲癲就往人群裡闖,卻又不碰到人,只把幾個小丫頭嚇得哇哇亂叫;說書的手握一竹板,啪啪地打得飛快,口若懸河唾沫亂飛,倒是把下面的人說得一愣一愣。
鬧市姜醴也只是順道經過過,沒想到這麼有趣。
他看見說書者手拿著一個碗,每逢說書完眉眼彎彎地超前一遞,噼裡啪啦的銅錢打得碗沿脆生生地響。
姜家小公子倏地展開竹扇遮住臉,只留得一雙狐狸眼溜溜的轉。
鬧市裡的路人甲嬸嬸乙孩童丁正在對魔術讚不絕口的時候,忽聽得一聲清亮的男聲悠悠傳來,“遲墨城的父老鄉親,小生寄居此地已有一月載,今天趁著熱鬧,不才向大家獻唱一首故鄉的歌謠。”
說罷裝模作樣地鞠了個躬,不知從哪兒摸出來一個碗抓在手上,餘光瞥向四周漸漸堆積起來的人群。
有姑娘羞紅了臉偷看他,好事者大聲“好”,姜醴食指輕壓唇間,薄唇輕啟,調子便從他嘴裡幽幽地飄了出來。
姜醴尚且年少時,姜府的下人總是私下聚齊,偷偷划拳誰輸了就去把掛在樹梢上唱歌的小主子抱下來,由於姜公子的歌聲實在是太驚為天人且足以有令百萬大軍破軍之勢,家僕們每每蹲在牆角划拳,都是堵著耳朵面紅耳赤,齜牙咧嘴就像是拿命來賭。稍一差池,輸掉的人就立馬被踢出去,可憐兮兮地走在樹下,不敢捂耳朵只得顫顫伸出雙臂,“少爺,上面太危險,奴才抱您下來吧。”小少爺仰著頭,不可一世地問家僕,“你說,我唱的,好不好聽。”
家僕連連點頭,“好聽好聽,少爺的歌聲真是繞樑三日,餘音不絕。奴才每每聽到,都不禁心神盪漾。”
於是小少爺就滿意地跳下來了。
其實家僕也沒有說錯,只是姜公子對於他的歌聲沒有一個正確的認知。
所以姜公子一直都不知道,他的歌聲是如何的讓人心神盪漾。
一曲唱罷,姜醴閤眼還陷入自我陶醉中,卻出乎意料地沒有聽到想象中眾人的喝彩聲。
睫毛微微地抖動了幾下,小公子緩緩地睜開眼。
四周哪兒還有什麼人,不,應該說著鬧市哪兒還有什麼人。周圍萬籟俱寂,一片安靜祥和的景象。連商鋪都合了窗落了簾子,踩高蹺的竹竿橫在地上,看得出此人逃離時的驚恐和慌張。
小公子瞪著桃花眼,嘴裡塞得下一個粗麵饅頭。
“啪、啪。。。”姜醴還陷在無限追憶中,東南角遠遠傳出了稀拉的掌聲。
聲音鏗鏘有力,笨拙地一擊一擊度到姜醴面前。
來人黑衣黑髮,劍眉星目,墨色的瞳子噙著質樸的笑意。
“公子唱的真真如黃鸝鳴囀,勝過月下姮娥仙子三分。”
小公子被他誇得神魂顛倒,堅定了心中眾人只是一併家中突發急事趕回去的想法。
笑著拱手,“言重言重。既然我唱的讓你如此動情,你何不請我一頓飯好了。”
言簡意賅,直奔目的,毫不拖泥帶水。
青年愣在原地,接著眉眼含笑,“好。可。。。”轉頭打量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