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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鶴展翅,貴氣天成。如果遲墨是潑濺在江南萬里長卷上的一點婀娜,小家碧玉一般溫良淑婉;那白鶴城就是潑墨重彩,嫵媚地身披紅霞出現在眾人面前,風情而又不失端莊。

姜醴和沈執兩人黎明就御馬出了遲墨城,不消得半日光陰便到了白鶴,真不愧為繁華大城,人頭攢動車水馬龍,兩人找了家客棧歇了一炷香功夫,便趕去了城郊蔥蘢之處。

青竹採摘是門細緻活,姜醴趕了沈執去一旁,自己謹慎地挑選翻找,沈執怕打攪他,隨手尋了片葉子獨自坐到不遠處,把玩了半天將它放在唇邊,悠揚的調子就緩緩飄了出來。

陽光尚好,碧空如洗,白雲飄飄,翠竹染綠了整片山坡。

抬眼看天邊的流雲浮沉,像是憶起舊日年華如煙,漫山遍野的筆直的青竹,風過定然不動,只有竹葉發出微不可聞的聲響,妄圖留得風溫存過的痕跡。

可留不住的,即使再掙扎,也只是枉然。

再如往昔種種刺目和不堪,就算逃得天高皇帝遠,可總有一天,會將那往日,用殺戮用猩紅去奪來。

至死方休。

“這曲子,可有名字?”

沈執少一怔忡,便看見一旁笑得正燦爛的姜醴,止了曲調,將葉子合在手心,“這首曲子,名叫思君。”

沉默過後,道,“這是小時候我母親教我的。”

“忙過這段時間,去趟臨安吧。”身旁的人眉目如畫,柔聲輕語。

沈執看了看掌心裡的葉子,目光又落向青山遠黛,默了半晌語氣如舊,眸子裡卻忽的漫過蒼白飛雪。

“好。”

待到回白鶴時,已經臨近下午三點了。

姜醴將採好的竹葉竹筒兜在身後,和沈執並肩走在石橋上。

小橋流水,繁花紛落,三兩輕舟翩翩。

姜醴眉眼彎彎,“白鶴城真是個好地方呢。”

“嗯。”轉過頭看向河邊,八月的熱氣繚繞,流水潺潺。扎著雙髻的小女孩正光著腳,嬉笑著將水潑在水中半裸身子的小男孩身上,“可惜有點太過喧譁,我還是比較喜歡寂靜一點的地方。”

姜醴打趣他,“愣頭青,你是最近生活變滋潤了,又開始想念原來的粗茶淡飯了吧。”

沈執笑笑,偏頭不語。

走過橋廊,迎面就是白鶴的城中心,人一下子變多了起來,沈執將姜醴背上的東西垮在了自己肩上,將他稍稍往裡護了護。

街上人流如梭,沿街攤位上的小販正興沖沖地招呼著路人,嗓音本高亢可混雜在本就喧鬧的空氣中還是被掩了過去;一群少婦挽著籃子說三道四別人的家長裡短,步履輕慢,女人特有的窺知本性染著笑意盡數表現在臉上;茶館裡的說書人口若懸河,說的又是那金人破了邊際兵臨城下,不知江南現時的平靜依然是福還是禍,說罷哀嘆了一聲,在眾人的杯盞磕碰聲中微不可聞;遠處搭起了戲臺,嬌羞可人的花旦甩了水袖捻起柔媚的調子,痴怨地唱那官人不懂情愛,底下的人連聲叫好,掌聲噼裡啪啦打得一旁戲班子樂彎了腰。

姜醴掃視著四周,隱隱帶著興奮道,“愣頭青,我們來這裡,算是休個假吧。”

沈執老老實實地回答,“是。”

“那我們多玩兩天再回去吧,留老頭子一人寂寞空虛冷地守家,誰叫他總是倚老賣老以大欺小。”姜公子一身白衣,眼角上挑沾上不懷好意的笑。

沈執失笑,順勢將他往裡拉了拉,以躲過剛剛飛奔過去的追笑打鬧的孩童。

“包子包子~熱騰騰的包子~”路邊的夥計大聲吆喝著,汗涔涔的臉龐透過霧氣看起來神采飛揚。

“就這繁華程度,都可以趕超臨安了。”站在人來人往的大街上,沈執有些無所適從,只得略微感嘆地說了一句。

“那是你沒去過成都,”扇子慢慢地搖,“有機會帶你去開開眼界,不然別說你是跟我混的了,”姜醴半怪罪半調笑,“丟人。”

兩人走著在街上,沈執扶著他肩膀,聽他慢慢地說成都的集市花燈如火成都的大戶穿金戴銀連成都的姑娘都比西子嬌弱三分,小公子笑如春風,臉上隱隱帶著光彩,眼眸裡卻是漸漸黯淡,是想家了。沈執只是默默聽著,一言不發,思量了半天,一句那我陪你回家剛想出口,遠處的人群突地開始喧鬧了起來。

正想側頭去看,姜醴戳了戳他,如墨的瞳子裡壞心一閃而過,“愣頭青,你這麼傻,哪兒有姑娘看得上你啊,不如來爺家當隨從,包吃包住,家裡已經有了祥和祥瑞,你就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