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世上何來那麼醜的花?”
錢仲文兀的起身就要發難,就在這個關頭,突然有人不合時宜地輕笑了下。
幾人一起看過去,此人坐在牆角,不知為何一個大活人好端端地在屋裡坐著,竟無一人覺察。
那人一身月白長衫,緩緩起身,絕美眼中似有流光盪漾:“在下李重雙,見過諸位了。”
第3章 第二章:夜半江城擊柝聲
此人姿容絕美,縱使是見慣美人的秦佩都怔忪片刻,等他反應過來時,才隱隱感到身邊的諸人神情都有些不對。
“你……”吳祿喜驚異道,“怎麼可能?”
李重雙白皙如玉的手伸進袖中,輕輕抽出一張信箋,又極快地塞了回去。
眾人臉上驚疑之色並無稍許緩解,周蕪錢仲文幾個面面相覷,而李重雙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依然帶著笑意。
秦佩冷眼旁觀,心裡也狐疑不已,李重雙這麼一個出挑的人物出現在這裡本就古怪,而之前一直裝作萍水相逢的諸人此時的反應可絕不是素昧平生那麼簡單。他隱隱有種感覺,這個客棧裡唯一一個多餘的人,很有可能就是自己。
正在堂中幾人各懷鬼胎之時,客棧的門被人一腳踹開,進來的是個醉醺醺的老頭:“七娘呢?數月不見,你可讓我想死了。”
鄭七娘一直在後廚張羅,聽見這人叫喚,便笑吟吟地迎出來:“唷,這不是孫員外麼?有些日子沒來,越發風流俊朗了。”
孫員外是個乾瘦老頭,又形容猥瑣,聽見鄭七娘如此曲意逢迎,滿臉的褶子笑得擠在一起,讓原本就慘不忍睹的臉更加不堪入目。
秦佩留意著其餘人的神色,那個孫員外一進來,周蕪和錢仲文表面上看起來都在喝酒吃菜,但目光卻都向著孫員外的方向遊移片刻。而吳祿喜是個粗人,直接朝他瞪過去,至於李重雙,秦佩瞥了一眼便皺起眉頭。
李重雙依然站著,雙手攏在袖子裡,一副極其懶散的樣子,雙眼直勾勾地看著秦佩,毫不掩飾其中的試探與玩味。
兩人對視片刻,李重雙慢悠悠地晃到他身邊,輕笑道:“秦兄鳳翔府人氏?”
秦佩冷著臉不搭腔。
李重雙也不惱,自顧自道:“秦兄膚白似雪,眉目如畫,加上南音軟糯,怎麼看都不像是隴西人呢。”
秦佩冷哼道:“不知道李兄是哪裡人氏?”
李重雙狡黠一笑:“魯北青州。”
“不才倒覺得李兄一口洛京雅音,應當非富即貴,此刻竟出現在鄉間,還真是有些匪夷所思。”
他們這邊廂含沙射影地寒暄,大堂裡倒熱鬧了起來。
“孫吉你這個老匹夫,還不放開七娘!”
秦佩和李重雙一起望過去,只見一個矮胖男子正和孫員外拉拉扯扯,滿臉通紅顯是羞怒已極。
鄭七娘也不著急,只在一旁捂嘴偷笑,看了片刻便轉身回後廚,留下陣陣襲人幽香。
“很有意思,不是麼?”李重雙老神在在。
莫名其妙地跑到這個荒郊野嶺的客棧,身邊又全都是稀奇古怪的人,秦佩心中只覺萬分煩躁,也不理李重雙,徑自上樓去了。
到了晚上秦佩才發覺,隔壁廂房竟住著那個望之既非善輩的李重雙。四野俱靜,秦佩溫了會書覺得沒什麼意思便早早歇下,而不知李重雙在折騰什麼,鄰屋的燭光似是徹夜未熄,隔著窗欞影影綽綽。
快到四更的時候,秦佩被山間烏鳥的悽啼驚醒,然後便了無睡意。
天啟遷都不過短短數年,西京長安規制初建,要安排幾萬名舉子同時赴考幾乎就是痴人妄想,負責此事的門下丞相趙子熙頭髮都急白了,最終想出個權宜之計——原籍於河南道以東的考生全部在長安,而以西的則安排在洛京。秦佩雖幼時長於洛京,少年時便被周玦送去衡陽,但無奈原籍在鳳翔府,便只能赴洛京趕考了。
秦佩開啟窗,遙望漫天星子,若有所失。
掐指算來,也有七八年不曾回過洛京了。父親早逝,每每提起他時,世伯們均神色黯然,隱隱還帶著些悲憫。幼時少不更事,如今想來,父親積勞成疾、英年早逝,三十歲出頭便撒手人寰,也許義父世伯們是怕自己重蹈覆轍,少年早夭?
離春闈還有不足一月,離洛京卻是三千里有餘……
秦佩正自胡思亂想,隔壁廂房卻突然傳出東西碎裂之聲,隨即便是悉悉索索的竊竊私語。秦佩蹙眉,輕手輕腳地踱到牆根,貼著窗欞。
其中一人故意壓低了聲音,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