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之夭夭;緊接著街頭巷尾謠言四起,說這幾名世家子或是勳貴子弟均家世清白並無劣跡,無辜捲入此案不過是中了奸人之計云云。
國子監及翰林院的清流們依舊死不鬆口,依舊要太子嚴懲案犯給天下一個交待;如劉繒帛這般的寒門官吏更是心內忿忿,誓要以此事將那些士族拉下馬來;而更多事不關己的官吏百姓則繼續觀望,津津有味地等下一出好戲。
“這踏馬案的水是越發渾了,著實讓人憂心吶。”去年被封同王的軒轅曇手執玉杯,笑意悠閒,絲毫看不出半點憂心。
今日是雍王軒轅晉母妃林貴妃四十壽辰,因史皇后早逝,蘇貴妃廢黜,軒轅晉又頗得聖眷,當年早已失寵、謹小慎微的林昭儀也母以子貴晉位貴妃,成了後宮份位最高的妃嬪。故而她的整壽,於情於理總要好好操辦,因此便由軒轅晉操持,先是生辰前夕在雍王府大開筵席,將京中三品以上大員,及有封爵的勳貴全都請去,又邀兄弟諸王生辰當日同往貴妃寢宮朱境殿賀壽。
此刻便是在朱境殿,秦佩因算得上軒轅冕的八拜之交,故而有幸置身皇室家宴。今日軒轅晉算是東道,正忙著推杯換盞,迎來送往,而太子朝事纏身,早已遣人通報,說是過了戌時再來。諸人各自應酬,秦佩不喜交際,便和同樣性情乖僻的軒轅曇找了個清靜角落自斟自飲。
秦佩悶不做聲,搖搖頭:“不知為何,自踏馬案始,我總覺得朝中會有大變。”
“哦?”軒轅曇不置可否,“小王自是不愁,有父皇和皇兄頂著,天塌下來也是不怕。”
他生母不顯,聖眷亦是平平,雖不如皇長子那般因著周家的緣故被百般打壓,也不似軒轅晉那般么兒可愛父兄疼寵,故而比起他諸位兄弟來可謂平平庸庸,有時竟連聖上亦會忘了自己還有這麼一個兒子。他如此想法,秦佩也不覺得如何奇怪,只搖了搖頭,淡淡道,“臣擔心的是雍王。”
軒轅曇瞥了眼遠處在和一群青衣小吏客套寒暄的軒轅晉,無奈笑道,“小弟年紀尚幼,自是不懂得許多道理。林氏乃下品出身,我看八成是受了林母妃耳濡目染,小弟才養成這般性子,竟視士族如水火。”
秦佩蹙眉:“踏馬案一事,雍王本不該過問,可臣聽聞他竟也跟著上了聯名奏章,說要嚴懲嫌犯。如何決斷,太子殿下早有主張,雍王此舉無異於添亂。若是可以,還請王爺多多規勸雍王,畢竟諸王不涉政乃是聖上定下的規矩,若是引火上身,對雍王亦是不好。”
他字裡行間處處為雍王打算,可軒轅曇哪裡不曉得秦佩一心向著太子?於是便笑道,“小王省得,自會勸服幼弟與我等一同當個富貴閒王,好好看著二哥治下的天啟盛世。”
“太子殿下駕到!”
黃門尖細報聲直傳進來,諸人一聽便忙不迭地行禮,瞬間跪滿一地。
軒轅冕怕是直接從中書省過來,依舊穿著平日監國問政時那套公服——紅衫短襖、金鉤雙玉,軒轅父子本就是難得的美男子,他比起他父皇來斂去幾分華貴張揚,卻更多了幾分閒雅清舉,配上這身正紅冠冕,當真稱的上天潢貴胄、玉容無雙。
“太子殿下千歲萬福!”
軒轅晉更早早迎了上去,一雙貓兒眼滿是笑意,草草行了禮便拽著他阿兄的衣袖不鬆手,“還道皇兄不來了。”
軒轅冕本欲伸手揉揉他頭,但瞥見滿堂群臣,自知不合體統,便硬生生將手移至他肩上,笑道,“誰的面子都可以不給,但孤豈敢得罪咱們忠肝義膽、譽滿京華的雍王殿下?”
聽他戲謔之語,軒轅晉本想還嘴卻見林貴妃在眾人簇擁下亦是下階相迎,行萬福禮,“嬪妾見過太子殿下。”
軒轅冕虛抬一下,恭敬道,“貴妃毋需多禮,應是孤向貴妃行禮才是。今日貴妃萬壽,謹祝貴妃千秋萬福,慈竹風和。”
林貴妃年紀不大,軒轅晉和她仿似一個模子刻出來似的,許是深宮寂寞、韶華不再,縱是生辰,她面上亦有幾分哀婉鬱郁之色。
“殿下屈尊駕臨,嬪妾感懷無地……”
軒轅晉不耐地打斷他們,雀躍道,“母妃,時辰不早了,還請諸賓上座,這便開席罷。”
林貴妃欠身讓道,軒轅冕推辭一番也便入了主座,隨後諸人亦按尊卑序齒紛紛入席。
軒轅冕鳳眸微抬,低聲對懷恩吩咐幾句,就聽懷恩公公高聲唱諾道,“宣刑部主事秦佩侍座。”
在眾人或羨或嫉的目光下,秦佩緩步上前,淡然坐定。
說是侍座,可分明與共座無異,軒轅冕甚至親自為秦佩斟了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