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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十章:玉線金針穿錦繡
有宮婢執雉羽宮扇魚貫而出,又有數名宦官手捧提爐金盤立於階下。
二人對視一眼,軒轅冕淡淡笑道:“貴妃,雍王為了這份壽禮可是大費周折,拳拳孝心,可見日月。”
軒轅晉抿唇一笑,分明是得意不已的神氣,卻還推辭道:“長幼有序,尊卑有別,不如還是諸位兄長先請,小弟壓陣罷。”
為了他母妃的壽禮,此番他可謂大費苦心,又是少年人心性,自是想在今日出個風頭,諸人心照不宣,也便任由他去。
軒轅冕笑道:“既是如此,那孤便拋磚引玉罷。”
懷恩在他身後輕一擊掌,便有小黃門捧著一紫檀盒子跪行上前,林貴妃身後宮婢碎步上前揭了盒蓋,卻見是尊鎏金八瓣蓮花空行觀世音坐像。也不知是何能工巧匠所制,雕刻極為精細,就連蓮花花蕊、觀音髮絲都絲絲可見。
不僅林貴妃受寵若驚,就連軒轅晉亦是大喜,“這並非中原器皿,不知皇兄從何得來?”
“四弟好眼力,”軒轅曇插話道,“若小王未猜錯,這怕是吐蕃之物,殿下,弟弟說的可對?”
軒轅冕點頭:“不錯,這還是孤監國大典時汨羅赤心遣人進來的貢品,想起貴妃篤信南山宗,便留了下來只待今日。”見林貴妃屈身行禮,忙又道,“既為家宴,這些虛禮便統統省了罷,此番孤也稱得上借花獻佛了。”
那邊言笑晏晏,秦佩在一旁卻只顧吃菜,見軒轅冕忙著談笑寒暄,酒菜均未吃上幾口,便挑了幾樣他平素愛吃的清淡小菜夾在碟邊。軒轅冕留意到,對他粲然一笑,直讓一旁隨侍的宮婢使女羞紅臉頰。
秦佩亦是一時炫目,穩了穩心神,左顧右盼道,“宮裡好些年未有如此盛事了。”
軒轅冕笑道:“你方入朝一年,如何又知道了?父皇在都中時,那才稱得上花天錦地、笙歌鼎沸。”
軒轅曇亦是附和道:“就拿生辰宴來說,不提父皇四十萬壽那次,就是顧太傅壽誕當日也花了內庫數萬兩銀子。”
秦佩一驚:“顧太傅向來以勤儉著稱於世,如此鋪張……”
“算不得鋪張,”軒轅冕撇撇嘴角,“盡是出自我與父皇的內庫,並未勞民傷財也不曾勞動群臣,不過父皇與孤一番心意罷了。”
秦佩更是心驚,滿朝皆知顧秉是皇帝身邊第一得力可信之人,可未曾想到盡和皇家關係密切到了如此程度,這豈是違制可以形容的?
皇長子洛王軒轅顯往鶴鳴山與知妄道長論道未歸,遣人送來雁文獸首瑪瑙杯一對;緊跟著同王軒轅曇送了妙齡歌伎十名並庖廚二人。
“這個倒是甚得小弟的心意。”軒轅晉對歌伎興趣缺缺,只目不轉睛地盯著那兩個五大三粗、無比侷促的庖廚。
軒轅曇戲謔道:“小王一世庸碌,唯一拿得出手的不過府上這幾個下人。都道我同王府庖廚天下第一,索性今日都給了貴妃,省的有人日日覬覦。”
秦佩默然旁觀,冷清面上也露出了幾分笑影,冷不防軒轅冕低聲道,“以環亦很是羨慕罷?”
秦佩執箸之手頓了頓,半晌輕輕道,“父母雙全、兄友弟恭,還偏偏是個富貴潑天的閒王,這世上怕也就這麼一個了。”
軒轅冕點了點頭,眼中閃過一絲悵惘,在案下撫了撫秦佩的手。
過了約莫半個時辰,其餘賓客才紛紛獻完壽禮,軒轅晉獻寶似的起身,對著他母妃誇張一揖,“古人有詩云,‘十五彩衣年,承歡慈母前’,小王不才,雖過了十五,可也願在諸位高朋面前綵衣娛親現個眼,以圖母妃一樂!”
林貴妃看著面前英挺不凡、玉樹臨風的愛子,自是笑意盈盈,紅了眼眶。
鼓樂聲起,教坊伶人翩躚而入,曼舞助興,軒轅晉接過宮人奉上的琵琶,隨意一撥,鏗鏘奏來。
曲聲金聲玉振卻不失婉轉,曲意歡騰喜慶卻不失恢廓,正是一曲傾杯樂。
“雍王素喜琵琶,這倒是與陛下像了個十足十。”有宮妃如此恭維道。
眾人尚不以為意,卻聽林貴妃淡淡道,“妹妹慎言,陛下真龍天子,小兒不過於奇技淫巧上學了些皮毛,若論起肖似來,唯有太子殿下才稱得上一個像字。”
話音一落,那宮妃亦知失言,小心翼翼地瞥了軒轅冕一眼,見他恍若未聞,才極其明顯地鬆了口氣。
秦佩在一旁正覺好笑,卻聽軒轅冕讚道:“好!”
向臺下望去,只見樂曲漸入佳境,已臻絕致,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