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他送回房間。林奕翻身趴在床上道:“後頭疼得厲害,哥給我看看。”
陳原早看見了,道:“腫起來了。”林奕抬頭看著他:“打我打這麼狠——不是說輕輕地打嗎?”陳原氣結:“我不會輕輕地打——你要是考得好,一下都不打你;若是再犯錯,還有你好受的呢。”
林奕撅著嘴巴,只是叫喚喊疼;陳原無奈:“要不我給你揉揉?”林奕趕緊答應,結果陳原的手一上去他就慘叫起來,一骨碌滾到一邊:“你還嫌打得不夠,想疼死我啊?”
陳原給他鬧得沒脾氣:“你行了吧?男人大丈夫,挨兩下打至於嗎?”林奕道:“敢情你不疼——都給人家打腫了。”陳原道:“那你說怎麼辦?”林奕道:“醫藥箱裡有白藥噴劑,你給我噴上點;冰箱裡有冰袋,拿來用毛巾裹上做冷敷。”
陳原依言給他噴上藥,一邊給他做冷敷一邊問他:“你這麼清楚,在家也捱過打?”林奕“嗯”了一聲,“我們家的家法嚴著呢。”陳原哂道:“嚴你還考成這樣?”林奕白他一眼:“沒你打得狠——巴掌比人家的戒尺打得都疼。”
陳原給他做著冷敷,林奕便趴在他身邊,手伸進他浴袍裡攬著他的腰,撫摸著他腰背各處肌肉豔羨不已——陳原平日穿著衣服不顯,脫掉外衣才發現那真是一身肌肉,小腹上一絲贅肉也無,結結實實的六塊腹肌——因為林奕平日得個機會就撲在他身上,陳原也習慣了他的親暱,渾不覺他在偷偷吃豆腐。
林奕倚在他身上道:“哥,你今兒晚上陪我睡吧。”陳原道:“我不習慣跟人一起睡。”林奕以前也曾要求過跟他一起睡,都被陳原拒絕;甚至有一天晚上在陳原房間熬到晚了裝作睡著了,陳原寧肯到他房間裡過夜也不跟他一起睡。
林奕不甘心,蹭著他道:“可我受傷了啊!我在家時捱了打,都有人跟我一房睡來照顧我——我讓你打得動不了了,今晚你要照顧我。”陳原遲疑道:“主要是,我怕睡著了控制不了自己,你一碰我再傷了你。”
林奕看著他:“為什麼啊?這,這是在逃亡時養成的習慣?”陳原點了點頭——經歷過戰爭計程車兵,由於戰場上異乎尋常的威脅性或災難心理創傷,會延遲出現或長期持續某種精神障礙;包括創傷再體驗或迴避反應等,醫學上稱之為“炮殼震驚”或“戰爭疲勞”——其他的陳原自己默默隱忍,這種超高的警覺性卻已成了習慣,睡下時有人靠近會本能地反擊。
林奕聽斌哥說過他們當傭兵時種種險象環生的故事,戰場上和逃亡時處處提防,難免草木皆兵,問道:“那你跟大哥一起逃亡時都不能睡一屋嗎?”陳原道:“那倒不是——我們倆會輪流守夜,有大哥在,我還睡得安穩些。”
林奕想到他給房子和車加裝防彈玻璃的事,道:“哥,你現在在臺灣,不是戰亂區了,你還老覺得不安全嗎?”陳原道:“不是,我清醒著就沒事,不過睡著了自己也控制不了,那就難說得很了。”
林奕越想越心疼,抱住他道:“那你也不能一輩子就一個人過啊,總要想辦法治吧!你能跟大哥一起睡,我也是你兄弟,怎麼就不行?咱們一起睡,反正你就揍我我也能捱得住,你慢慢適應也許就能好了呢。”
陳原想起不知他吸不吸毒,跟他一起睡正好可以看著他,便點了點頭:“好吧,我要是夜裡動了手,你可趕緊叫醒我。”林奕笑道:“那當然——你那拳頭,挨兩下就把我打殘了。”
林奕在佈置房子時三個房間就都放的是雙人大床,陳原抱了自己的枕頭被子過來,挨著他身邊躺下。林奕屁股腫著只能趴著,藉口讓他適應身邊有人的生活,非拉著他的手睡——陳原看他可憐兮兮的樣子,只好都由著他。
關了燈林奕又跟他東拉西扯一番,將近十二點才安靜睡去。林奕倒是美美地睡了,陳原根本不習慣身邊有人,再給他拉著手,只覺怎麼躺著都不自在,哪裡還能睡得著?
89
89、(十)大白 。。。
夜靜更深,陳原一閉上眼就是戰場上的情景,一刀割斷人的脖子會鮮血橫流;瞄準鏡裡會清清楚楚看見子彈掀開人的頭蓋骨,更不要提炮彈爆炸時殘肢斷臂滿天飛——他是個警察,多年的訓練是為了保護老百姓的生命財產安全,沒有人願意看到同類被殘殺!可是在戰亂區,十來歲的孩子拿起槍都會殺人,慘叫聲和血肉橫飛的場面無日無之,你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你!
陳原不喜多言,何況大哥已經高位截癱,他現在是家中頂樑柱,因之再大的痛苦也就自己忍著——藉著窗外的光亮,看著林奕跟個小貓似的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