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我還可以苟活幾天,看著天空,想著你和我生活在同一個天空下。想著你的氣息能隨著夜風送到我枕邊……他拿起牙刷,刷了刷牙。用手撩起水,洗淨了嘴邊的泡沫。
冷月又在外面叫了他一聲。
他像沒聽見一樣,只低頭看著手裡的牙刷。看了一會兒,他微微嘆了口氣,一把折斷了刷把,將參差不齊的缺口,深深插、進了自己的喉嚨。 血順著傷口絲絲縷縷地流出來,滴在襯衫上,湮出血紅的一片。他的身子順著水槽滑到下去。他看著自己的血在地上淌出一條一條細小的溪流。好痛快,他想,我終於乾淨了。他想著陽光明媚的好日子,想著斯洛維尼亞草地上的房子,在陣陣襲來的黑暗中,慢慢閉上了眼睛。
冷月在外面一等再等,終於感覺不對勁了。他抬腳踹開房門,用槍押著齊軒走進去。
洗手間的門敞開著,邊城鮮血淋淋地躺在水槽下方,脖子上插著半截牙刷。
槍從冷月手裡掉下去,他的喉嚨像被一隻無形的手掐住了,他撲過去抱起邊城,一連迭聲地慘叫,連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再叫什麼。
齊軒大聲對他說話,可他什麼都聽不見。腦袋裡塞滿了蜜蜂,嗡嗡一片,好像馬上要爆炸。
齊軒搶著他手裡的邊城:“鬆手,我要送他去醫院!你他媽鬆手!”
冷月什麼都聽不見,死死地抱著邊城,怎麼也不肯鬆手。
齊軒一掌拍下去,打暈了他。
那半截牙刷其實並沒有刺中動脈,它滑過動脈,陷入了軟組織,沒有造成致命的傷害。但是因為邊城吸毒過多,已經造成了嚴重肝損傷,在外傷的催化下陷入了深度肝昏迷之中。外傷是應該用消炎藥的,但肝臟損傷又不能用消炎藥,這使他的血小板迅速降低,身上出現了大片的出血點。醫生要給他打吊瓶的時候,才發現他的血管已經開始壞死,兩條胳膊上已經找不到血管了。他們只能在他額角和腳趾上扎針,而這裡的血管也日益癟化。
冷月每天守在病床旁,衣不解帶地照顧他。他就當他是太累了,睡著了。等他睡夠了,一定會醒過來。展牧原從美國請來了兩位專家,夜以繼日地研究著治療方案。而與此同時,齊軒卻是不見了。後來冷月聽說,他在邊家住了下來,與射月打得火熱。
73
73、酒肉和尚 。。。
清晨,雲光寺禪院。
一棵巨大的銀杏樹下坐著一個粉雕玉琢的小和尚,正是那遠近聞名的塵空大師。塵空大師雙掌合十,正在唸經。
不遠處,雲光寺主持法荼長老帶著兩個大徒弟,站在牆邊傾聽觀望。聽著聽著,法荼長老突然發瘋了似地把腦袋往牆上撞。兩個弟子一邊忍笑攔著,一邊勸慰:“師傅,您要節哀啊!”
法荼長老咚咚咚撞了幾下之後,大步跨到塵空面前,一巴掌就在他那小光頭上拍了下去,痛心疾首地說:“塵空啊,你來寺不到三年了,所有的經文加起來,你只會背這一句,統共十九個字兒,媽的還有九個錯別字兒,我就是教只鸚鵡也比你強吧?啊?”
塵空雙手抱著腦袋,躲避著法荼長老接二連三的巴掌:“師傅,我現在好歹也是個名人兒了,你怎麼老打我?”
“我呸!”法荼長老老淚縱橫的,“要不是師傅捧你,給你造勢,你能有名氣?上次在獅子山,你與那景春禪社的社長鬥法,也是我給你請的托兒。我給你編了那麼一大段臺詞兒,讓你說出去就剩下兩句了,他奶奶的其他都哪兒去了?都被你吃了嗎?獅子山那王老闆一共就給了三萬塊錢,我還得分給景春一半兒,你說說你啊,塵空!你要是稍微給師傅爭點兒氣兒,師傅用得著幹這丟人現眼的事兒嗎?”
“丟什麼人啊,師傅?”塵空吊兒郎當地說,“現在大家都這樣兒。你看人家李一道長……”
“你這個沒出息的東西……”法荼長老氣紅了眼,脫了鞋子,追著塵空大師拍。
塵空大師扇乎著寬大的僧衣袖子,做蝴蝶飛飛狀。一邊繞著銀杏樹飛,一邊說:“師傅,快追啊,快追啊,在這兒呢!”
兩個大徒弟,名為勸架,實則幫著師弟瞎摻合,對法荼長老圍追堵截。最後法荼長老不幸被絆到,啪嘰一聲摔了個滿嘴泥。
法荼長老剛要罵奶奶,突然從禪院外走進一個胖墩墩的中年男人,一見法荼長老趴到在地十分稀奇:“長老,一大早您這是?”
“阿彌陀佛,”塵空大師腦子轉得快,此時高宣一聲佛號,“這是我師傅新近研練的一種養生之法。”
“啊?”中年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