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學,吳文才班裡拖堂,賀陽挺沒精打采的揹著書包靠在走廊欄杆上等他,三班的趙明卻突然走了過來。他們兩個就是那次典禮挨著,也算是認識,但沒什麼交流,偶爾走廊上見到了,只是點點頭而已。
但這次趙明卻對他說,“昌茂那邊讓我通知你,說是週末有個拍攝,要求拍和家裡的互動,讓你提前準備好。”
賀陽唬了一跳,“不是說不拍家裡嗎?”
“那我怎麼知道?”趙明還挺羨慕的說,“不過好像就拍你們家,是不是要你當典型了啊。這其實是好事,你想想,電視上一放出去,說不定有多少捐款的呢!”
賀陽哪裡想得到趙明是這樣想的,他知道自己這是要面又要裡,趙明更實際一點。兩個人都沒有對錯,只是想法不一樣。所以,他就沒再往下深聊,問了問趙明沒別的訊息了,就沉默了。
趙明瞧著賀陽那樣,有些看不上,直接就回家了。賀陽則吹著寒風又清醒了一下,沒再等吳文才,揹著書包就下了樓,進了一中。朱驁實在是太有名,他找了個女生問了問,就知道了地點,只是過去的時候已經晚了,班裡空蕩蕩的,就剩下兩個值日生。
只是運氣好的是,其中一個抬起頭,正是丁蕊。賀陽幾乎是抓住了稻草,連忙招呼她,丁蕊扶了扶寬大的鏡框,問他,“你怎麼來了?”
“我想找一下朱驁,我……”
賀陽的話還沒說完,丁蕊就皺眉說,“他不在。”
“我知道,你明天能不能轉告一下他。我……”
“他請假了。”丁蕊打斷了賀陽的話,“都兩天了,說是出國了,請了四天假,你等他回來再聯絡他吧。”
賀陽霎時間似是被一盆冷水從頭澆下,他頓時明白了,為什麼朱驁的手機打不通,為什麼明明是上個星期拒絕的韓丁,他要這個星期才找他。是不是也在等著朱驁的請假,畢竟朱驁的大名誰人不知,他就算不知道自己認識朱驁,也怕他跑到一中來求援吧。
可四天,今天已經是週四了,等朱驁回來,也就到了週日,那時候,說不定已經拍完了,他就算給朱驁打通了電話,也沒用了吧。
賀陽道了聲謝,慢慢地下了樓,在初冬的南城街道上漫無目的的走著。他有些無措,但倒是不後悔,他覺得自己沒錯,他窮,他要上進,申請助學金是正當的理由,他並沒有用這些錢去揮霍,錯的反而是韓丁。他是不遵守職業道德,同樣,也不尊重人。
街上寒風凌冽,吹得賀陽臉生疼,可他咬緊了牙,沒有半絲退卻的想法。他的步伐越走越快,越走越有力,思想也越來越堅定。的確是韓丁錯了,他利用工作來騷擾自己,自己為什麼要怕,為什麼要把希望放在認識朱驁這件事上,為什麼要把公事私人化,他應該去找朱成功才對!
幾乎是這股子正氣支撐著他,賀陽直接找了個公交車站,去了市中心。昌茂的總部,就在他們南城的中心廣場旁邊,那閃著金屬光澤的昌茂集團四個字實在是太耀眼,即便賀陽不怎麼去那兒,都知道地方。
到的時候已經快六點了,天已經暗了下來,正是下班的點,各式各樣的車從車庫開出來,但每個都閉著窗戶,壓根看不出來誰在裡面。賀陽焦急地進了大廈裡,嚮往電梯走,卻被保安攔住了。
挺年輕的小保安問他,“都下班了,你找誰?”
賀陽就說,“朱成功。”那邊似是不敢相信似得,誇張的放大了聲音,大叫一聲,“你找朱成功?你沒發燒吧。走走走,這裡是你玩的地方嗎?”
賀陽被他推著往後退了兩步,差點摔倒,他有些倔強的說,“我是他資助的學生,我有點事想找他,你們讓我進去吧。”
小保安更覺得可笑了,特不可思議的衝著旁邊的另一個說,“聽見沒有,他說他是朱總資助的學生!”但他瞬間表情就變了,特別不屑的說,“怎麼了?多高貴啊!資助你你不好好學習,跑到這裡幹什麼?想要錢吧。你這樣的我見多了,一天天家裡窮還不知道上進,拿了人家錢也不知道感恩,只有要錢才見得找人。我就看不上你這樣的,趕快走!”
說著,他就推著賀陽往外走。大廳裡鋪的都是大理石,特別的滑,賀陽沒站穩,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他揉著自己的胳膊,那裡疼得厲害,但他卻不想哭出來,而是猛然間站了起來,趁著小保安沒注意,猛然向著電梯衝去。
他跑步速度很快,加上又出其不意,真讓他往裡跑了十幾米,才被重新摁住。小保安惱羞成怒,“你這孩子找事啊。”說著,一拳頭就落在了賀陽肚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