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就是一個下人嘛,你說個什
麼他哪能說句‘不’啊?”
馮宣仁臉色難看地沉默以對。
“好了好了,不羅嗦,”羅嘉生熟知其性情,連忙轉口,“我照辦就是,
誰讓我欠你一條命啊,這麼難堪的事也得硬著頭皮做啊!”
“你……”
“我帶上那個傢伙這就走,你將來可不要找來,到那時我不會放人的哦。”
羅嘉生見對方的眼睛兇惡也瞪起,決定馬上走人,回頭還不忘嘲笑一句。
“快滾!”馮宣仁聽其調侃也只能苦笑。
“你不下去送人嗎?”
馮宣仁搖頭:“到你們離開此地的時候,再送也不遲。”對其無可奈何的
羅嘉生只能聳聳肩就下樓了。
☆ ☆ ☆少年提著一
個衣箱,面無表情地跟著走出了屋子,向樓上的視窗迅速瞄了一眼就上車,車行
出介亭街也未見他向後觀望過一下,好似出街購物一般的平常。
羅嘉生冷眼瞧著,頗有無奈之感,想起那日馮宣仁找上門,他吱吱吾吾地
拐了半天的彎方才說出這個少年的事,還真讓他難以置信。
“我知道你不想走,但這是沒有辦法的事,看開點吧。”羅嘉生看出少年
的憂鬱,安慰著。
“我明白,”少年點頭,竟還能微笑,“阿誠只是個下人,少爺的安排已
經是很用心了,還能求得什麼呢。”
羅嘉生點頭:“明白就好。”
車前風景從熟悉到陌生,阿誠在這個城市已待有將近七八年的時間了,對
它卻至今懷著陌生的體會,每個街景似曾相識,細看卻又是另樣的風景,冷漠地
把他阻隔在外,連誠心觸控也是冷硬相對的。也許說不想離開這裡是言不由衷吧,
因為身不由已,任何自生的想法都是一番枉費。
“你……也許還不瞭解馮兄這個人,”打斷阿誠的思緒,羅嘉生覺得有必
要和少年說清楚一些事,“他看來很堅強,其實很……脆弱的。”他小心地措辭
著,試圖把話裡的意思正確地傳達給少年。
阿誠略有驚訝,側頭看著羅嘉生。
“在有些地方,他比普通人還不如,根本不知如何處理事情,”說著,羅
嘉生不覺笑了出來,嘆口氣,“過於理想化的人都有這種毛病,可是他們往往又
有把人捲入其熱情的本事,真是危險得很啊!”
阿誠不明白,只是枉然地聽著,這人對少爺的見解顯然與自己大不相同。
“你知道他為什麼這麼急著要把你送走嗎?”羅嘉生看著阿誠的眼睛問道。
阿誠搖頭,這是個他久問未果的問題。
“因為他根本不知道要把你怎麼辦,他其實有些怕你。”羅嘉生對他淡淡
一笑。
“怕我?”阿誠驚訝地張著嘴,覺得匪夷所思。
羅嘉生忽然大笑起來,不再回答他,只是拍了拍他肩膀:“你先走也好,
待他自己冷靜下來,如果真的擱心不下你自會再來找你,如果他真的決定放手了,
你離開倒不失為一件幸事,不是嗎?”
此番話在阿誠聽來如天書一樣的難解,他話不搭調地悵然回著:“可我…
…不是想走的……我未想過要離開他的……可他要趕我走,連看都沒有看過我一
眼……”斷斷續續一個“他”字,把不想洩露的都洩露了,連自己也不覺得,只
是失神望向車窗外,從剛才起壓抑住的悲哀也跟著一洩而出,無法偽裝了。
瞧著他的模樣,羅嘉生搖頭嘆息:真是一攤子的糊塗情帳。
阿誠錯了,他渴望的目光從他從屋內出來,提著箱子上車直至車開出院子,
消失在街面的那一段時間裡,它始終殷勤跟隨,不離左右。
馮宣仁看見少年抬頭的一眼,就躲於窗紗後,他不知自己為什麼要躲開,
只是近乎於本能的反應。其實讓他看見又何妨?害怕的不是樓下的人,而是自己
的心。
了結吧,情孽也好荒唐也罷,如果糾纏到性命都是不值的,他盡心地勸慰
著自己,不去管乍一瞥下看到那眼眸裡的憂傷如尖刺一樣紮在肉裡,讓他疼得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