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可能追得上?!無奈之下慢慢地收住腳步,氣喘和心跳在自己耳邊誇
張地發出巨響,阿誠用力捂住自己的嘴,他怕自己一放手就要失聲呼喊出來:少
爺!
車內的人並不是沒有看到少年追逐車子的身影,但他不能讓車停下來。瘦
小的身影停止在最後一盞街燈的光暈裡,隨著汽車的駛動很快地從視線中消失,
馮宣仁始終向後注視著,有種無法明瞭的感覺堵在心口,悶悶的。
“那個小子是誰?”車廂內的有人問。
“家裡的……下人。”馮宣仁摘下口罩,長長地吐了口氣。
“他可靠嗎?”問話的人有點疑惑。
“絕對……沒問題。”他慎重地向同夥保證著自己都無法瞭解的信任。
“嗯。今晚應該不會出錯了,只要事情成功,我們就少了一大阻礙。”有
人把手中的東西用袖子管擦了擦。
“說真的,馮組長,要不是今晚對付的人比較麻煩人手又抽不出來,真不
應該勞你駕的。”坐在旁邊的人拍著馮宣仁的肩膀。
“怎麼能這麼說,大家都是為了同一個目標努力的兄弟,這種困難的時候,
工作哪能分開得這麼清楚?!”
眾人互相展顏一笑。
馮宣仁重新把口罩戴上,右手伸進口袋,掏了件傢伙出來,一支手槍。
車在街巷裡悄然穿行,兩旁景物徐徐後退。車廂內沉默一片,有半闔眼瞼
假寐,有低頭沉思,有邊抽菸邊顧盼風景,但大抵是表情冷峻心裡緊張著。
馮宣仁的指尖在細細摩挲著手裡槍支託把上的刻紋,他閉著眼,心頭浮現
的卻是映入眼簾的最後畫面。
少爺,他彷彿聽見他在喊。可現在顯然不是想這些的時候,按了按額頭,
盡力把那個畫面從腦海中擠出去。
阿誠從來不知道夜竟有這麼長。一個時辰,兩個時辰,三個時辰的等待,
他不敢合一下眼,努力地聽著門外的聲音,哪怕是一丁點兒,也足夠讓他坐起身
來衝出門外。
可惜他始終沒有等到少爺的歸來,如此來回地折騰,終於抵不住疲憊,昏
昏睡去,直至天明。
☆ ☆ ☆翌日,馮老
爺的書房。
“啪——”一疊報紙被扔在了書桌上,馮老爺皺緊眉頭,用菸斗敲了敲版
面的巨大標語,對站在旁邊的大兒子說:“你看,出事了!”
兒子看了一眼標語:驚天血案!內政局特派專員顧浦平先生昨日被槍殺於
百樂酒店。
“顧專員?!”連忙拿起報紙往下讀起來。
“顧浦平這次專門來負責肅清亂黨分子,想不到丟了性命。”馮老爺叼起
菸斗嘆喟著。
“他做事過狠了點,前幾月前不是關押了一批亂黨,聽說都被他斃了。”
馮老爺點了點頭,靜默半晌:“不會這麼簡單……”忽然想到什麼,問:
“宣仁呢?”
“還睡著呢,說是著了涼,一大早讓李媽熬藥湯呢,”馮宣義笑著,“他
昨天老老實實地理了賬目,到底是坐不住的人,一會兒就沒耐性了。”
馮老爺苦笑:“你們一直太寵他了,老大的人還是這樣怎麼得了,有空你
去說說他,給他在你那裡先安個位置吧。”
“好。”
☆ ☆ ☆阿誠一大早
趁著幫忙清掃院落之時,跑到少爺的窗子下張望。窗子緊閉還拉著窗簾,什麼也
看不到。他拿著掃把在窗下轉來轉去,不知道該怎麼辦。
稍過片刻,忽有小物什打頭,跌落地上的是一隻桂圓,他抬頭,馮宣仁正
從視窗伸出頭對他眯眯笑。
“少爺!”阿誠驚喜叫道,在看見這張溫和的笑臉的一刻懸了整夜的心總
算歸位,還是他熟悉的少爺,白白的洋裝襯衫,俊朗乾淨的面容。
“你昨夜……”話沒有問完,阿誠捂住自己的嘴。
馮宣仁見狀明白他有很多話要問,就道:“你上來吧。”
屋內垂著窗簾,有點暗沉,就像主人的臉色,眼睛上還有重重血絲,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