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就是這樣,不知道從哪裡滾來的一顆黑球,當撞上第一個球,其他的球一鬨而散,亂撞一氣,這之後的事情既無法控制也無法完全預測。
馮濤就覺得王磊和宗玉衡愛恨糾纏的結果居然是自己要和宗玉衡同居,這事多少有些不公平。
可是不公平的命運什麼的,他一直都是接受的,生來命賤的人就少問點為什麼,多關心腳下的路——他扛著行李步行去宗玉衡家的時候這樣近乎麻木地想著。
何況,自己現在住的獨門獨棟的小洋房也還是人家老宗總在付房租,白住了這麼久,人家房東現在要給他換個地,他是一個不字也說不出來的。
馮濤進了宗玉衡的家門便主動請纓去客房住,主人似乎不太高興,說了句“其實地板那麼寬,我一點也不嫌你擋路的”……馮濤氣得就沒說話,裝聾不接這個茬,沉默地把自己的東西搬到客房去。
宗玉衡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要求有點那個,也沒怎麼堅持,就說“那如果我一喊你你要在五秒鐘內過來。”
馮濤一邊整理行李一邊安慰他說:“你放心吧,我不就是為了保護你才住過來的嘛。”
宗玉衡就不說話了,過了一會才說:“雖然你這麼說,我可沒什麼可以回報你的……要不然下個月我給你加薪吧。”
馮濤笑了笑說:“老闆這麼說了我當然高興。謝謝宗總。”
宗玉衡就想,“他這麼痛快地答應加薪一定是為了怕我覺得過意不去,連拿錢都考慮到我的心情……覺得稍微有點過意不去了,這麼利用他的感情……下個月還是給加個百分之十什麼的吧。”
倆人的半同居生活就算非正式地開始了。
而事件的另一位當事人王磊在這個時候卻在糾結於該採用何種態度對待失戀一事上。
自己被甩了是毫無疑問的了,雖然以他的手段和能力來說未必就沒有迴轉的餘地,可是宗玉衡似乎對他成見頗深,他不是怕繼續付出,而是怕自己陷得太深,事情變得更加難看,到時候自己也控制不了想要毀掉什麼的衝動……有的感情是滋養人的養分,有的則是消耗品。這樣消耗人精神力的感情他到底還要不要?
本來挺美好的事情,甚至有那麼一瞬有了點一生一次的想象,現在卻成了這麼雞肋的存在,苦悶之下他又喝了點酒——這種連續宿醉的情況對於一向以自制力為傲的王磊來說並不常見。
過了今晚,就讓一切塵歸塵土歸土吧。酒喝在嘴裡別有一番苦澀,王磊擦擦嘴,允許自己露出點落魄相來,就當是祭奠他那一閃而逝的初戀情緣所採用的一種姿態。
電話鈴聲響起,他接起來,裡面一個人聲音低沉地說:“王哥,你讓我查的事情有結果了,那個傅南生確實查過你和宗玉衡的底。”
王磊並不意外地掛掉手機,在手中輾轉拿捏——眼中閃過一抹狠厲。看來今晚的餘興節目有著落了……
第二天早上,王磊從宿醉和強體力折騰之後空虛滿足交織的複雜情緒中被迫醒來——電話鈴一直在響。
他有點頭疼地從床上爬起來,全身□,身邊還昏睡著一個不知死活的傢伙,王磊也不去管他,一把抓過手機,“喂——”
電話是他的某位長輩,在簡單地招呼後就直接問他是不是和隆安宗董家的兒子有了齷齪,教導他不要意氣用事,有什麼誤會大家坐下來好商量什麼的,擺明了要做和事老。
王磊說:“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怎麼都捅到您那去了。”
長輩說:“我知道你做事一向是有分寸的,不過老宗也是個老同志了,給隆安也做了不少貢獻,對這個人,我們還是要照顧的。”他最後一句拉著長音,腔調十足。
王磊笑說:“我本來也沒想怎樣,何況您都出面了,讓隆安的宗董放心,我不會動他的寶貝兒子的。”
這邊還在和長輩虛與委蛇,那邊他的手向後自然而然地摸到了某人光裸的肌膚,玩味地緩緩滑動著,感覺著對方在自己的掌握□體的微微顫抖,就好像他們獵人摸著被制服的獵物,看他在屠刀下瑟瑟求生,溫柔和憐惜也只不過假象,最後獵人還是會不留情面地殺掉獵物吧……這就是宿命的關係。
宗濟源本來想花點力氣動用多方面的關係織成一隻保護傘,護住兒子的周全,沒想到很快就輾轉得到了訊息,說王磊不會打擊報復什麼的,既然對方是王家比較實權說得上話的人物,那麼應該暫時是沒什麼大問題了。他鬆了口氣,總算這場風波有點塵埃落定的意思了。
他眯起眼,看來萬事並無絕對,福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