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沈笑楠這種浪蕩不羈的男人,感興趣的物件又是男人——簡直是靠近三米範圍內就會響起航空警報的。
可如今的他,要保護的物件已經沒有了,失去了小雞的父親,又要為誰豎起戰鬥的衝冠啊?
兒子的出走對自己的打擊那麼大,陸春澤始料未及。
他蔫不拉嘰地爬回房間,正準備鑽進被窩,身後跟著他徐徐走進房間的沈笑楠,卻突然出聲了。
「你這樣,是要勾引我犯錯誤嗎?」
陸春澤莫名其妙地回頭瞪他一眼,眼皮子已經疲倦得快要撐不起來了。
「我可不是那麼好打發的哦。」沈笑楠故意壞壞地笑,露出大灰狼般的舞臺表情。
可他的表演全白費了,因為陸春澤根本沒感覺到任何「敵情」。
突如其來的打擊,剝去了他全部的武裝跟感官。
他現在站在一個對他「非常非常有興趣」的男人面前,卻衣衫不整,「任君採擷」一般,優美的頸項上還留著被別的男人掠奪過的痕跡。沈笑楠被刺激得不輕。
他抑制住即將噴出的鼻血,真想搖著他的腦袋,把他晃醒!!
「你給我振作一點。」
百般無奈之下,沈笑楠又露出了標準上司的嘴臉。
「一個青春期小男孩出走,就能夠讓你萬念俱灰了。你這父親是怎麼當的?」
他的話,果然刺激到本就受傷的陸春澤。他突然就憤怒爆發,拎著沈笑楠的領口惡狠狠地推了他一把!
「你這混蛋懂什麼啊!」陸春澤怒冒三丈,「你知道我們父子倆這些年有多麼不容易嗎?你知道星羅他是個多麼敏感的孩子嗎?」
「像你這樣含著金湯匙、還附帶血統證明書的傢伙,根本就不懂我們父子倆的感情吧?」陸春澤氣喘吁吁的,「一個高中男生帶著一個小男孩,你以為在這個吃人的社會生活很容易?你以為我沒有看到過你們這些人不屑的眼神?鄙夷、懷疑?好像我們是從地溝裡爬出來的老鼠?生來就帶著罪惡?」
「為了星羅不必受這些世俗的眼光!這些年我不斷地逃跑!逃跑!只要一有人露出對我們懷疑的態度,我就得帶著星羅儘快離開。我不想讓這孩子生活蒙上任何陰影——他不應該受到這些傷害,你明白嗎?」
沈笑楠被他突如其來的怒火震住了,半晌也沒有出聲。
陸春澤眸中流淌著沈笑楠從未見過的怒火和恨意。
他從未想過,這個看似穩重平凡的男人,還會有這麼失控的一面。
他為了兒子所做出的隱忍、犧牲,無以計數。那些他這個年紀的男人,都會很在意的尊嚴問題,男人的自尊驕傲,社會地位,香車美女什麼的,陸春澤都無法得到。
不是他不努力、他不認真,事實上如果陸春澤這些年能夠穩定在一個地方發展,以他的能力,原本是會有不錯的事業的。
但讓沈笑楠這個上司都感到奇怪的是,陸春澤這些年的履歷卻是橫跨了大江南北,任職在公司的各個分部,那些窮鄉僻壤,沒有人願意去的地方,陸春澤卻總是自告奮勇地前去開拓。
然而,在他的地位稍稍穩固點以後,卻又會突然因為發生一件小事,令他不得不收拾行囊,倉皇逃跑。
他究竟在躲避什麼?
沈笑楠從第一眼見到這個男人起,就在他眼中看到那種深深的恐懼。
他不知道他身上發生過什麼,但他眼眸中經常流露出懷疑,態度又總是拒人於千里之外,任何正常人都不會想要跟這種「可疑份子」多接觸,更別提交朋友了。
所以在他看來,陸春澤總是獨來獨往的,即使有機會認識一些同齡人,也很快被他怪異的態度弄得打退堂鼓了。
在陸春澤心中,兒子似乎是他無法觸碰的禁忌。
他不允許他們多見他,打探他,這個十多歲的男孩是「大叔」捧在掌心難以言喻的寶貝。
沈笑楠感到一陣陣肉麻的同時,又有點感動。
有幾個男人能夠這麼疼愛自己的孩子的?即使是疼,能夠疼到骨子裡,靈魂裡,疼到失去自我?
外人眼中,陸春澤都有點病態了。
可他有難以言表的苦衷,沈笑楠頓時就明白了。
「你兒子……是不是……」
沈笑楠聲音輕輕的,似乎在猶豫要不要繼續參入別人的家事。
雖然面前是他喜歡得不得了的傢伙,但連對方的家事都要打聽的話,好像不是同性炮友之間應有的「禮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