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暉從省政府出來之後就跑到胡耘皓這裡窩著了,毫不客氣的翻出胡耘皓珍藏的極品碧螺春泡上一壺,悠閒的自斟自飲,不忘打趣埋首工作中的哥們。
“我說,你真決定跟那個小朋友過一輩子了?”柳暉啜飲著香茶,滿足的翹著二郎腿,看著老友不置可否的平淡臉色,疑惑叢生。
胡耘皓對於他和何夕的關係從一開始就沒想過瞞著柳暉,交情在那兒擺著呢。
這麼些年,柳暉一直都想讓胡耘皓找個伴兒,踏踏實實的過日子,不求多完美,性格溫順持家有道就行,再不濟只是陪他說說話也好,至少解了悶。只是他千想萬想也沒有料到胡耘皓居然看上了何夕,看他如今對何夕呵護備至的架勢,看樣子真的是不打算回頭了。
柳暉對何夕的印象都來源於妹妹和閨女。在他僅有的記憶裡,何夕明顯是個與群體格格不入的另類。在社會上打滾的成年人誰不被大染缸弄得渾濁汙穢?偏生他就是三十歲的年紀十來歲的腦子,典型從溫室中培育出的菟絲花,經不起風吹雨打的。
這樣脆弱的半熟男人,適合歷經滄桑的胡耘皓嗎?柳暉不禁如此深思,焦慮的心情不減反增。
“你。。。是不是因為對女人太失望了所以才找了他?”猶豫了許久,明知道這是掀人瘡疤,柳暉還是問了。
他對胡耘皓的過往瞭如指掌,他絕不是個天生的同志。關於這一點他在胡耘皓跟他說起何夕的時候就去稍微瞭解了下,許多後天的同志都是因為在異性那裡受到傷害才轉而愛上同性,所以不怪他有此一問。
胡耘皓批改檔案的手勢並未停頓,抬首瞥了柳暉一眼,眼神很不以為然。
柳暉還在糾結,按耐不住的端起茶盞,斜倚在胡耘皓的椅背旁,喋喋不休的道:“以前的事就讓它過去吧,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那不是你的作風。為了逃避女人就跟個小男孩在一起,太不應該了吧!耘皓,你要想清楚啊,這條路不好走。”他對同志本能還是排斥的,世界本來就是陰陽調和,弄兩個插頭配套那怎麼會來電?可是,他很無奈,胡耘皓的固執他最清楚不過。只是該說的話他還是得說,即使是潑冷水扮黑臉他也認了。
簽下名字,闔上檔案,胡耘皓總算是給了柳暉一個正臉,面沉如水,淡淡的回了三個字:“他不同。”語氣平靜但是堅定,彷彿天經地義的口吻噎得柳暉什麼想法都沒了。
臨走前柳暉沉重的拍了拍胡耘皓的肩,扔下一句:“道路曲折啊,老弟。”就揚長而去。
柳暉離開後,胡耘皓看了幾頁檔案就停下了,望著手邊已經冷卻的碧螺春陷入深思。
其實柳暉的顧慮他不是不清楚,只是他有他的堅持,一直以來他都很明白自己要的究竟是什麼。
與前妻離婚之後,他空窗多年。旁人都以為他還惦記著他的前妻,所以才遲遲不肯尋找第二春,可是隻有他自己曉得,他對那個給他戴了綠帽的女人由始至終都沒有過半點男女之情。
他考慮過接納柳嫣,她的一往情深,她的溫柔體貼,她的賢淑美麗,絕對能讓他擁有一個人人稱羨的美滿家庭。可是感動不等同於愛,他想要的也不是一份並不對等的感情。
柳暉說過他是個冷情到自私的男人,以前他很不以為然,可是如今看來,果然只有柳暉能將他看得通透。
對何夕,他不否認是由憐生愛。何夕的生澀與倔強矛盾的令他著迷。即使是安靜的同處一室,他也能從他身上獲得一種渴求的寧靜,那是他尋求已久的生活氣息。
同為男性,很多思想上都能互相理解。何夕從來不曾埋怨過他因公忘私無法常伴他左右,對他的木訥無趣不以為意,不會抱怨他遺忘那些可有可無的紀念日與節日,也從不因為一件新衣未能得到他的讚美就無理取鬧。
他從不依附他而活,就算獨居,何夕也能將自己打理的井井有條,不至於水管壞了就驚恐萬分的以為是世界末日。何夕或許安靜了些,但是並不嬌弱,他是個獨立個體,有他自己的驕傲,不會因為失了他的照料就惶惶然不知所以。
平等的關係,相同的構造,對等的思想,明明白白的交流,他們都是男人,誰也不遜於誰,這種感覺很奇妙。
而他對何夕的感情就在每一日的相處中慢慢疊加,等到他發現的時候,某位小朋友已經大大咧咧的佔據了他以往除了工作再無其他的腦海,揮之不去,卻甘之如飴。
性別從來都不是他所考慮的問題,人對了,其他所謂的硬性條件都不再是重點。
至於那個讓何夕耿耿於懷的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