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就是到處撒種的惡果,”
“。。。我說你怎麼那麼小心眼兒,”謝風一把抓過陳陽西,那狗東西重心不穩直直坐在謝風肚子上,倒不怎麼疼,順勢一拍他的屁股,
“這屁股長得真小,”
陳陽西狠狠坐了兩下,“那你給我弄大點兒,”
謝風立馬閉眼裝死。
兩人都懶得動彈,就這麼在沙發上抱著蜷了一夜。謝風睡得很熟,只覺得懷裡摟著個毛球的感覺也挺好,除了天亮時分胳膊跟塑膠似的毫無知覺,全麻了。
陳陽西是被大毛舔醒的,那狗得以獨佔謝風的大床撒歡成瘋,一個勁在各個房間上躥下跳,讓陳陽西一度以為地震前兆。
地上那女人就比較悲催,原因是醒來後發現直不了脖子,溼疹了,然後追著謝風要跟他拼命,大毛一看更歡了,兩人一狗追著滿屋子跑,
“謝風!你丫還有點兒良心沒!就扔我在地上睡一夜啊?!”
“。。。把你帶回來算好的,這幾年你長胖幾斤?背死我了,”謝風竄進衛生間,關門,把陳菁和大毛擋在外邊,
“我操。你#¥%¥@#¥……”陳菁在職場磨鍊這幾年別的不說,嘴皮子可夠利索,一通問候父母祖宗以及各種器官的話弄得陳陽西大為驚歎,
“姐姐,”剝了顆荔枝遞上去,陳陽西一臉膜拜,
“陳陽西你離她遠點兒!”謝風抵著門吼,這女人要是把陳陽西也折騰瘋了那他徹底沒活路了。
“姐——我特崇拜你罵人的功夫,教教我唄,”陳陽西不理謝風,靠著一臉純真把陳菁哄得花枝亂顫,也不急著堵謝風了,倆人雙雙回屋去探討技術層面的話題。
謝風長舒口氣,開啟門縫瞅了瞅,大毛還跟門口蹲著,拖長了舌頭不停粗喘,謝風一伸手把它拽進來,“乾爸給你洗澡,過來!”
也不知哪來的幹勁,謝風聽著臥室裡斷斷續續傳出的笑聲,忽然心情大好。
晚上三人一塊兒吃飯,謝風一開始堅決抵制,說看見陳菁就吃不下飯,誰知道陳陽西胳膊往外拐,一中午時間整個讓死女人收買了,飛快擺好三雙碗筷,招呼陳菁就座。
“姐,嚐嚐我的手藝,”
“我同意你叫她姐了麼?”謝風瞧見陳菁意氣風發的樣子就上火,這女人是他心裡的一個疙瘩,長大後的謝風很多次懷疑他對女人逐漸失去興趣的原因全拜她那一巴掌所賜。
“謝謝陽西,”陳菁笑得快溢位水,眼睛一瞟謝風,視若無睹。
“喂,誰讓你這麼叫他了,”謝風瞪她,
“怎麼的?你沒叫過?”陳菁不服輸,謝風也是她心裡的一顆釘子,想當初她一鄰家少女純真無邪,卻讓這二椅子毀了初戀,想不恨都難。
陳陽西一句話不說,咬著筷子看他倆鬥嘴,謝風終於舉了白旗,“吃飯吃飯,再長几斤肉哈,”
陳菁一高跟鞋踹過去。
地球的另一端,徐海身處的土地與謝風和陳陽西相差七小時。他們那邊已經滿天星辰,而徐海還在一片豔陽下行走。
佛羅倫薩,張小陽當年學的美術,畫一手好畫,於是高考完選擇來這兒繼續深造。說深造有點矯情,其實他那時候不願離開中國,事情也很簡單直接,就因為他爸媽發現這根獨苗苗歪了,毀了,不肯讓他繼續在那兒和某個不知是誰的男孩幹些敗壞家風的事兒,所以逼著打著讓他出國。
老兩口一輩子攢下的積蓄全花在兒子身上,以為把他送得遠遠的就能斷了他心裡的念想。張小陽也順了他們的意,並非為了父母,而是兩個少年終究沒能撐下去,巨大的莫名恐懼沒能讓他們堅持一輩子。
放開手的時候誰也沒有說話,張小陽耷拉著腦袋走了,徐海站在門口看他,心裡疼痛難當,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後來徐海想,要是他當初鼓起勇氣說句我愛你,張小陽會不會就不走了。
佛羅倫薩還有個好聽的名字,翡冷翠,挺詩意的。張小陽也是個詩意的人,那孩子滿腦子山啊水啊,童話故事什麼的。
有次他們那幢大院停電,兩家大人都不在,張小陽夜裡怕黑,摸到樓梯口叫徐海。後來徐海把他領回家,躺在床上給他講故事。
故事名叫《小王子》,具體講的什麼徐海忘了,只是當最後小王子決定回去找他的玫瑰花時,張小陽緊緊扯著徐海的衣服問,“那小狐狸怎麼辦?”
“小王子最愛的是玫瑰花,小狐狸只能留在那片麥浪裡,”徐海按自己的理解告訴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