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他牽著他的妻,脖子上騎著他的兒子,三個人幸福地走上一條開滿鮮花的道路,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只能在背後看著他們的背影,看著他們越走越遠……
這真是一個悲傷的夢,秦天在夢裡傷心了很久。但也許人在夢裡才是最能坦露自己內心的時候,所以最後他傷心之餘也閃過這樣一個念頭:幸好,幸好我還有個左文章……這樣一想就覺得安心了許多,而彷彿也是這樣一閃念,左文章陰魂一般地就從背後冒了出來。他張開雙臂抱住他,以魔鬼引誘浮士德的姿態咬住他耳朵:“秦天,讓我帶你去更高更爽更銷魂的境界罷。”這邀請真他媽的誘人,他經不起勾引地答應下來,於是他們兩人背上生出雙翅,雙雙飛向了一個幸福光明的天堂……
——後面?沒有後面,後面秦天就一下子醒了。
醒過來時有那麼幾秒鐘的時間他都不知自己身在何處,天色還黑著,四周環境也很陌生,喝過酒的大腦略顯遲鈍,秦天怔了好一會兒才算回過神來,然後一扭頭,就看到了在他身後酣睡著的左文章。
也許是因為剛做了那樣一個夢,在此刻此地看到他秦天並不是很吃驚,反而心中有種微妙的激盪,這激盪感令得他忍不住輕輕翻一個身,以便能認真地,看清這個人。
長久以來他的視線都關注著冉龍武,左文章雖然一直在他身邊轉來轉去凸現存在感,但他卻很少這樣認真仔細地看過他。此刻他很想看清楚,看清這個人到底長什麼樣子,到底有幾分真心,是不是真的會象夢裡一樣,在冉龍武拋下他一個人的時候他出手把自己珍藏起來。
藉著底下廣場路燈的燈光,秦天的視線在他臉上專注著流連不去。左文章有一張富有男子氣概的臉,鼻樑挺直,唇線分明,當他閉著眼睛睡覺的時候顯得如此正直正氣,一點兒看不出平日的無賴。
此刻他下巴上已冒出一些青色的鬍渣子,秦天端詳許久,忍不住伸出一隻手指去描繪他臉型,不想描到一半,突被一隻大手緊緊攥住。
左文章眼一睜,眼神嚴肅得幾近猙獰:“秦天,你偷襲我?!”這個指控真是太好了,可以名正言順對身邊的人進行懲罰,所以左文章根本不給秦天任何解釋的機會就將身一撲,結結實實地啃了下去。
“唔……”秦天所有的話都被堵在了喉嚨裡,他當然知道這傢伙是在借題發揮,所以他很想把這混賬一腳蹬開,但左文章這會兒的力氣特別大,過足了嘴癮才戀戀不捨地將壓制的力道一鬆,任由秦天將他甩開。
秦天爬起來,怒瞪他一眼,橫手抹嘴。當然他覺得自己是怒瞪,但天知道,他漲紅著臉的這一眼對左文章來說卻是含怒帶嗔,哪有殺傷力,只有誘惑力好嗎?
“左文章你敢裝睡!”秦天有些惱羞成怒,但左文章只笑著說了一句話就成功地讓他氣平下來:“哪有裝睡,你翻身的時候我才醒的。”
秦天心中隱隱一動,但面子上下不來,只得兀自裝出一副恨恨的樣子掀被下床,左文章忙道:“去哪?”
“解手!”
左文章噗地一笑,擁被躺好。
在洗手間裡秦天解決了內急,洗手的當兒他注意到鏡中的自己。橙黃的燈光襯得他嘴唇很紅,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甚至覺得隱約能看到幾個牙齒印兒。
想到剛才左文章啃他嘴時的那股勁兒秦天臉上就莫名地有些發燒,“跟餓狗搶食似的!”他恨恨地想。掬了把水把嘴巴洗了洗,然後他就再也不敢看鏡中的自己了,伸手關了燈出去。
時間還很早,這麼早的時間也只能去被窩裡躺著。磨磨蹭蹭地進到臥室,秦天正想著如何姿態自然不露痕跡地躺上去就見左文章被子一掀伸手來拉:“快點,外面冷。”
不由自主地秦天就被他拉進去了,被攬進懷裡時他彆扭地抵抗了一下,但左文章懷裡確實很溫暖,而且他還超級細心地幫他一一掖緊被角,一副生怕他凍到的模樣,這麼細心的左文章讓秦天忍不住多看了他一眼,心中頗有些被觸動。
左文章低頭看了看他,寵愛地在他額頭親一記,“睡吧,還早。”說完率先閉上眼睛。
秦天也想睡,但不知是被這親密的姿勢刺激到了還是怎麼的,他閉上眼也睡不著,睫毛微微顫動了兩下又忍不住悄悄睜開來觀察左文章。
人在晝夜交替的時候是軟弱的、不理性的,秦天深深知道,夢中冉龍武一家越走越遠的場景那絕不是夢,而是不久的將來就會發生的現實。他和他之間有一條不可逾越的鴻溝,永遠永遠也沒有可能性。所以秦天終於決定要放手了,為了讓自己更堅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