滋地脫下溼透的衣裳擰了擰水,把爬上身來的螞蟥拍掉,正要先把那破袍子套上,就聽身後有人輕笑了一聲:“知白小兄弟,忙什麼呢?”
齊峻聲音輕柔,可是聽在知白耳朵裡卻硬生生地起了一身雞皮疙瘩,他連頭都不回,拔腳就想跑,可是四名侍衛早就截斷了他的退路,幾下就把他按倒在地,腰上的布袋也被奪了去呈給齊峻。
“這個,好像還是我的乾糧袋吧?”齊峻拿著那布袋輕輕拋了拋,裡頭的份量是出乎意料地沉重,他把那塊石頭拿出來仔細看看,只見這東西漆黑堅硬,似石非石,似鐵非鐵,彷彿在火裡燒過一般,表面上遍佈著小小的圓坑,坑裡有密密麻麻的金星映著日光閃爍。齊峻面上笑容更冷,“知白小兄弟,這是什麼好東西,讓你這麼忙活?莫不是——”他緊盯著知白,一字字道,“天外飛來的星鐵吧?”地震是發生在這山谷之中,地上有那麼一個燒焦的大坑,坑裡又撈出了這麼塊非金非石的怪東西,齊峻已經認定了,這個必然就是真明子說的星鐵!
5、囚犯
知白被牢牢壓在地上,聽見星鐵二字,他肩膀動了動,張開嘴想說什麼,卻又閉上了嘴。齊峻冷笑著打了個手勢,兩名侍衛將他拖起來,按著跪在齊峻面前道:“殿下,如何處置此人?”
齊峻上下打量知白幾眼,嗤地笑了一聲:“小兄弟,可見著你的真容了。”
自初見知白,他就是一副泥猴的模樣,後來臉上又橫橫豎豎地抹得又綠又黑,直到此刻,大約是在湖水裡泡得久了,臉上的草汁已衝了個乾淨,才露出了原本的模樣,居然還是個唇紅齒白的俊俏少年,一張臉玉雕也似,五官說不上多麼出色,卻是放得恰到好處,教人瞧著舒服。尤其那雙眼睛黑白分明,宛如清水中養著的黑水晶,靈動異常。他上身赤裸,只穿著條破褲子,還被水溼透緊貼在身上,那身皮肉也是潔白如玉,粗布腰帶束著細細的腰,越發顯得兩條腿筆直修長。可惜此刻在齊峻眼中,他便是有十分顏色也無用,齊峻低頭將星鐵重新收回布袋中,淡淡吩咐:“偷盜星鐵,冒犯國之祥瑞,即刻拖下去就地正法。”
“是!”兩名侍衛同聲應喏,拖著知白就往一邊走。齊峻將乾糧袋系在自己腰間,漫不經心地補了一句,“拖遠點,別見了血。”隨即扶著一名侍衛的肩膀轉過身,就要往來路走。
知白在聽見幾名侍衛稱齊峻為殿下的時候就愣了,侍衛們按著他的肩膀,他就抬著頭使勁盯著齊峻看,待聽到他輕描淡寫的一句話,這才突然反應過來自己的小命要沒了,頓時掙扎起來:“殿下,殿下!好歹我也給你身上放了蛇藥——”眼見齊峻眼神冰冷地轉過身去,明白求饒無用,連忙改了口,“殿下,你印堂發黑,只怕三日之內便有大厄啊!”
齊峻嗤地一聲笑了出來。敬安帝篤信鬼神,自登基之後也不知往宮裡招攬了多少道士和尚,有一陣京城之內出家人多如蝗蟲,就是齊峻極少出宮,知白這套把戲也是他早聽絮煩了的,半轉過身來譏諷地瞧著他:“三日之內便有大厄?可是要你做法才能禳解?原來你還是個道士呢。”從前沒看出來知白那件破袍子是什麼式樣,現下把他這話聯絡起來,才看出來那原來是件髒得沒了本色的道袍,“大厄,本殿下三日內最大的險厄可不就是被你騙來填蛇口麼?出家人慈悲為懷,‘慈悲’到你這地步的,委實少見得很呢。”目光一戾,“殺了!送他上了路,我們也好快些趕路。”
知白看他一臉戾氣,知道那些江湖話是騙不了他了,感覺兩個侍衛又在發力拖人,顧不得許多,放聲喊了出來:“殿下,你是年少失母之相啊!”
齊峻邁出的腳步猛然一停,眼裡瞬間就滿是殺氣:“什麼!你竟敢詛咒母后!”知白剛才說他印堂發黑,他只當是胡說八道,可是竟然說到皇后頭上,那便不可容忍!雖說生在天家,錦衣玉食富貴已極,可是在那偌大的皇宮之中,其實他只有皇后一個親人。知白竟然敢詛咒他年少失母,那簡直比詛咒他本人還要令他憤怒,“凌遲!將他凌遲處死!”
兩名侍衛在知白喊出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一拳揍在他肚子上,打得他彎成一隻蝦米。兩人都被這大逆不道的話嚇了一頭的冷汗,聽見齊峻吩咐,趕緊拖了人就走。知白知道此刻生死都繫於一線,雖然疼得抽搐成一團,卻拼命扯著地上的草墜著身子不走,嘶啞地喊道:“殿下今日殺我,不出三月必然後悔!”
齊峻臉色鐵青,眼看著兩名侍衛對知白拳打腳踢不讓他再講話,直到知白被揍得癱在地上,才冷冷道:“後悔?遲早有一天,你要為了你今日這番話後悔。”一擺手,“先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