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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8部分

知白僵硬地低下頭去看著齊峻。這些人只知道續命,卻不知人與人也是不同的,太后當年是遇厄,他可用續命之法解厄,可齊峻——齊峻這面相,竟然已經是陽壽將近的樣子了!

“去……將我的東西取來。”無論如何,總要試一試,“另備,七七四十九支蠟燭。”

雪災之後,要尋蠟燭也是難上加難,知白一邊畫符鎮住齊峻泥丸宮,一面焦急地等著侍衛們尋蠟燭來。可是眼看著天色漸黑,出去尋蠟燭的人仍未回來,齊峻的臉色卻是漸漸由高燒中的透紅轉向青灰之色。

“國師,尋到了,尋到了!”一匹馬滿身雪水泥漿地衝到門前,馬上侍衛抱著袋子滾跌下來,幾步撲到知白麵前,“七七四十九根蠟燭,都是未用過的!”這是幾十名侍衛跑死了兩匹馬才蒐羅齊的

“叫所有人都退開,我不叫人,不許來打擾。”知白抱過蠟燭,只吩咐了一聲就砰地關上了門。

齊峻已經被從床上移到了地上,額頭上貼著符紙,身下用硃砂水畫著巨大的符陣,他就躺在陣眼上。符陣中留出了四十九處小小的空白,顯然是等著插蠟燭的。天色漆黑,房中已然點起油燈,照著齊峻的臉色灰白如死。他的胸膛已經不再起伏,手也冰冷,反倒是貼在頭頂的那一張符紙像被呼吸吹動似的輕輕顫動,也就只有符紙貼著的那一小塊地方還溫熱著。

知白手忙腳亂地將蠟燭一根根點燃,粘在符陣留出的空白處。人都被他遣走了,屋子裡靜得落針可聞。正當他忙著點蠟燭的時候,忽然聽到門外傳來輕輕的唰啦唰啦的聲音,彷彿是有人拖著什麼東西從遠處走了過來。

知白額上汗如雨下,偏偏這些蠟燭中有不少被雪水浸過,燭芯不好點燃,他只粘了一半的蠟燭,那唰啦唰啦的聲音就到了門口。門前臺階是青石的,這腳步聲一上臺階就有些變了,彷彿是什麼堅硬如金石般的東西與青石碰撞,發出叮叮的聲音,只幾下,就從屋外到了屋內。

汗水從知白眉毛上流下來,滲入了眼睛裡,煞得生疼,他卻連眨眼的時間都不敢浪費。門是關著的,從頭到尾都關得緊緊的,可是那拖拉的腳步卻硬是走進了屋裡。離得近了便能聽得更清楚,那聲音,分明是鐵鏈拖過地面的響聲,正一步步從屋門處走向齊峻。倘若有人細看,便能看見齊峻頭頂的那張符紙,正隨著這腳步聲的靠近掀動得越來越急。

知白突然狠狠一咬舌尖,轉過頭去噗地噴出一口血水,這口血水甫一噴出去居然沒有落地,而是在半空中隱隱地勾勒出一個模糊的人影,然後就漸漸消失,彷彿血水浸漬進衣裳裡一般。

知白噴了那口血水就回過頭去,繼續飛快地點著蠟燭往符陣裡粘。半空中的血水終於消失殆盡的時候,他也粘好了最後一根蠟燭。然而就在此時,窗戶縫隙裡忽然吹進一陣冷風,離齊峻頭最近的那根蠟燭火苗兒一晃,熄滅了。

知白失聲尖叫,在他的叫聲中,齊峻頭頂貼的那張符紙彷彿被什麼吹起似的,呼地飄上半空,又斜斜落在地上,齊峻渾身猛一抽搐,隨即不動了。

知白連滾帶爬地撲過去,伸手一摸齊峻的頭頂,頓時呆在那裡中——方才還有溫熱的那一塊地方,眼下已經冰冷,齊峻躺在那裡,已然是個徹頭徹尾的死人了。

“國師?國師?”屋外的侍衛聽見一聲尖叫,實在放心不下,只得過來敲門,“可是有什麼事嗎?”該不會,該不會是皇上……

知白怔怔地坐在地上,顧不得地上冰冷,只是緊緊抓著齊峻的一隻手,低頭看著他灰敗的臉。齊峻,就這麼死了?就在幾天之前,他還穿著火紅的金龍戰袍,意氣風發地帶領軍士親自征討叛軍呢。再往幾天之前,他還穿著深紅的九龍御袍,在大殿上為了有人詆譭國師直責廷杖。再往幾天之前,他還曾在觀星臺內殿的床榻上,褪下硃紅袍服,露出底下雪白的中衣……

“國師?出了什麼事!”外頭的侍衛已經忍不住要砸門了。

“走開!”知白突然吐出了兩個字。

“啊?”

“滾開!”知白幾乎是用吼的,“守好你的門,擅入者殺!”

侍衛一個冷戰,悄沒聲地退了開去。知白低頭看著齊峻,忽然俯下身去用自己的額頭碰了碰他冰冷的額頭,低聲說:“我去找你!就是鬼差,也不能帶你走。”

四十九根蠟燭重新燃了起來,只是粘著的位置已然全變了。地面上的硃砂符陣被改動過,此刻陣眼上又多了一個人——知白躺在齊峻身邊,一隻手緊緊握著齊峻的手,閉上了眼睛。他紅潤的臉頰迅速地蒼白下去,一縷淡淡的金色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