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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部分

了,可管家硬說莊主歇下了,不讓進去。還說……還說有什麼事都等到明兒個再說。”

明兒個再說?

淒涼地瞧了眼不住嘔著血的蒼白人兒,她的心裡頓時一片絕望。

莫說是明兒個,看晴陽的情形,連這一時三刻等不等得了都是問題啊!

那血……一直都在流啊……

當機立斷衝出院子奪門而去,水依依決定無論如何也要把丈夫請過來。丫環請不動你,我總行了吧!

“你照顧好公子,我去請莊主!”

“依……姐……別……去……”

朦朦朧朧的意識中只聽見什麼“不來”之類的話語,心下早已經清楚了。哥哥是不忍心親手殺了自己,卻也不能對不起靳家死在自己手上的兩位先祖,所以才幹脆避而不見的吧。

從今望後,他再也不必為難了;自己幾年來夜夜為伴、縈繞不去的惡夢也可以結束了。

“……哥……對……不……起……我……我……先……走……”

抓緊了胸口衣裳的手忽然間無聲無息地垂了下來,飽受煎熬的身體也再不會感覺到痛了。平凡無奇的容顏若除去了那駭人的血跡,竟能看見他出奇平靜安祥的臉龐。

只有血……還在沿著唇角、頸窩往下淌。

“啊——!來人哪!小公子……小公子他死了!小公子死了!!”

從沒見過一個活生生的人死在眼前的小丫頭嚇壞了,沒命似的衝了出去,尖叫聲幾乎傳遍了整個“靳眠山莊”。

徑直朝著新房飛奔而去的水依依像被雷劈中了似的僵在半路動彈不得,身上染滿了晴陽的血的衣服尤其怵目驚心。

她錯了,她不該在這個時候離開晴陽的,明知他已經快不行了,她幹嘛還想著要把莊主請來見上最後一面而把他一個人丟在那兒呢?

其實,莊主若還在意晴陽的話,喜宴也不會變成喪事。是她想錯了呀!

“晴陽——”

深沉的夜,在烏雲的縫隙中探出頭來的月娘溫柔地把光透過窗戶照進寂靜的房中。

現下的“心苑”已是沒有了主人的“心苑”,本可以活得久一些的稚氣少年在兄長結襟大喜之夜燃盡了生命最後的燭火。

他閉上了眼睛,明明死得那麼痛苦,那麼不堪,他仍安祥地閉上了眼睛,彷彿對他而言已經沒有什麼未了的憾事了。

但……真的還有……

撇下新婚的夫人獨守空房,默默躲在“心苑”外守候了良久的身影不是別人,正是靳晴陽臨終前最想見的人。

隱身在暗處的他什麼都聽見了,聽見了晴陽對水依依的託付,聽見依依為他而唱《釵頭鳳》,聽見他臨終前掙扎時痛苦的喘息。當時真有股衝進去再見他一面,安慰他,讓他了無遺憾地離開人世的衝動。

然而,身體卻怎麼都不聽使喚。雙腿像被灌了鉛似的沉重,他只能聽著,無言地聽著,一直聽到丫環跑出去的那一刻,他又聽見了,那是晴陽的死訊。

晴陽他……終於還是離開了這個令他難過的世界,離開了讓他流淚的自己。

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兄長!救了他又棄他於不顧,美其名曰關心他,又在不停傷他的心。到了最後,竟連去看他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他果真如晴陽所說的那樣,懦弱、無能,根本支撐不起“靳眠山莊”,到土來還要由被自己刻意忽視的晴陽在撒手人寰之前為他安排好將來的一切。

昂藏七尺的身軀矮了大半截,貼著牆蹲落在了角落中的靳蘊陽把頭深埋在了手掌中,無聲地低泣著。

“……等一下!你是什麼人,怎麼可以亂動小公子!”

驚動了全莊上上下下幾乎所有人後折返回來的小丫環卻看見了一個以前從沒見過的人把剛剛死去的小公子抱了便要離開。她下意識地要阻止,卻又不敢毛紡那個看上去好高貴的陌生人。

男子並不理睬她,更對慢慢湧來的一大群人視若無睹,徑自優雅地踱至門外,既不轉身也不回頭。就在誰都猜不透他想幹什麼的時候,他卻意外地開口了。

“靳蘊陽,天雅又有什麼過錯呢?即使他是殺了你的親人的兇手,那也無非是聽命於雲嘉儀。難道他的母親不把他當人看待,只當作殺人機器使用之外,連你也只看得見弒親之仇,忘了這麼多年的兄弟之誼了嗎?”

不等靳蘊陽開口辯駁,從來就沒有把靳蘊陽放在眼裡的男人輕聲道:“你不珍惜他,所以,我來帶他走。即便只是一具屍體,我也不會留給你去作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