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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部分

“外面回話。”

不論雅兒是真的昏迷還是半夢半醒,接下來的話都不宜讓他聽見,帝王強忍著怒火移駕外殿,一干人等自然乖乖跟了出去,老太醫哆嗦著摸出汗巾擦擦嚇出來的汗,心裡頭七上八下的著實沒個著落。

直到這時才算稍稍能流露點真實情緒的帝王壓抑多時的威儀盡顯無遺,劍眉微蹙,鼻間不輕不項的一聲冷哼,足夠嚇得太醫們在心裡頭打鼓,生怕一個弄不好自己個兒的腦袋瓜子就得搬了家。

“諸位太醫,現如今朕希望你們能據實以告,我皇兒得的是什麼病,可還有治癒之法?”

“雅——雅王爺只是偶感小恙,吉人……吉人自有天……天象,假以時日定可痊癒。”

冷眼掃過跪下回話的太醫,心裡頭真是難掩失望。粗通江湖術數的他都看得出雅兒那根本就是不是“偶感小恙”而是中了毒——劇毒,下毒之人他自有三分清楚,解毒之法卻是不得而知,可恨的是皇兒的性命竟要著落在這些個整日只會以“小恙”敷衍的庸醫身上,倘若他們一力敷衍,他即便貴為天子也是束手無策啊!

“事到如今你們還敢欺瞞朕嘛!還不從實說!”

天子震怒,天威難測!太醫們也不是傻子,嚇得縮成一團團的都不敢出聲。好半晌才哆哆嗦嗦地冒出一句“實話”。

“皇上,雅王爺確非重病,而是中了毒,且王爺中毒已深,只怕命在旦夕之間。”

實話總是傷人的不是?皇甫樺聞言眼眶立時紅了,猛一跺腳,拔腳便要衝出殿去,還沒跨出殿門便被一聲怒喝喚了回來。

“站住!上哪兒去!”

“去找皇兄,雅兒他……他總該見上最後一面。”

“回來!不許去。”

“父皇,都到了這個時候您還在顧忌什麼啊!再不見就真的沒機會了。”

“那也不許去!你去把莫問天宣進宮來,雅兒有沒有的救得等他看了再說!”

“父皇!”

“去!”

狠抹了把淚,自知是犟不過父皇的樺跺了跺腳扭頭就走。皇甫英臣心裡頭也不好受,明知有情人能見面的機會也許就這麼一次了,為了江山社稷,為了皇家尊嚴,註定要他們犧牲,雅兒……何其無辜……

滿腹的火氣沒處撒,毫無疑問地都出在了倒黴的太醫身上,惡狠狠地瞪著一干庸醫,冷冷地頒下聖旨。

“給朕盡全力醫治雅王爺,若他還有個萬一,朕要你們一個個地都給他陪葬!”

白鬍子老太醫兩眼一翻,還來不及去救人,倒等著人來救他了——硬生生嚇暈了。

聽得見了,聽得見滴血的聲音了,是身體裡的一些地方在流血的聲音呢!

快死了吧?

仔細想想自己還是幸運的,能夠看得見心裡頭關心之人的幸福,死,似乎也不那麼可怕了。

人,總是不能奢望獲得太多的。

所以,能夠躺在柔軟的床上,有親人的陪伴死去,是不是已經是他最大的幸福了呢?

但,為什麼隱隱約約地還是不滿足,內心最柔軟的地方還有一處角落在作痛呢?最最想見的人……還是沒有出現……

明明是不省人世了,腦袋倒還清楚得很,隱約聽見了門外有人在嘶吼咆哮,很熟悉,熟悉到已幾乎死寂的心都隨著響徹雲霄的怒吼而顫動著……燁……

“……燁……”

緊閉的眸睜開一條縫,絲絲的光亮透了進來,床畔依稀坐著的身影十分陌生,不是莫叔,也不是燁,會是誰,會是誰呢?

“皇上——”

“宣太醫進來!”守在床邊已經快三個時辰了,皇甫英臣自然明白自己新認的皇兒已是命在頃刻,他水霧般迷濛的眼中淡淡的眷戀是為誰而閃爍?在生命懸在頃刻,有若風中殘燭的孩子渴求的又是什麼?

他明白的,身為父親,他沒有理由拒絕孩子生前最後的一個願望;作為帝王,他必須嚴守皇族的尊嚴和臉面。他必須讓雅兒失望了嗎?

厚實的手掌溫柔地撫上雅兒瘦削冰涼的纖手,憐惜地撫摸著,輕輕柔柔的,充盈著父親的關懷。俯下身湊近了他的耳邊,像是寬慰更似勸說的幾個字詞如兜頭罩下的一桶冰水澆熄了苦苦掙扎的少年僅存的奢望。

少年絕望地闔上眼,再不去看昏黃的燭光下殘忍地下了判決的男人。他的心疼得抽搐,全身都被痛楚的感覺蔓延開來,漸漸的,什麼都聽不見了,意識也沉淪了……

“對不起,雅兒,是朕——對不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