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允成敏感地察覺到了沈硯冰聲音裡不同尋常的意味,“三弟,你應該是太累了,所以不清醒。有什麼話,明天再說吧。”
沈硯冰沒有說話,他盯著身旁的燭臺看,好像燭臺上開出了一朵花。
江允成走了。他在走出一段距離後回頭,遠處的沈硯冰依舊維持著原來的姿勢,沒有絲毫改變。他又將頭轉了回去,直到他關上房門,他都沒有再回一次頭。
沈硯冰聽到關門的聲音,猛然回過神來。他拿起身旁的燭臺,狠狠砸到了地上。他咬牙切齒地說:“何夕!都是你,何夕!”
第四章 明月相同夢不同
沈硯冰彎下腰,將燭臺撿了起來。此時,他嘴角帶笑,一點也沒有發怒的痕跡,只是他的手指在蠟燭上留下了深深的指痕。
他是武林盟的智囊,以智計聞名江湖。曾有人把他比作諸葛,他淡淡道:“應變將略,非我所長。”
他有無數種方法讓江允成和何夕之間的仇恨更深,卻一種也沒有用過。而原因,僅僅是他不忍見江允成傷心憔悴。
他也有無數種方法讓江允成和何夕和好如初,他也沒有用過。他不是聖人,如何能將他心心念唸的人推向別人身旁。
北盟未滅之前,他只是待在江允成身邊,為他出謀劃策。北盟覆滅之後,他也只是默默等待江允成——這個或許會來找他也或許不會的人。
若是有人寫一本關於江允成的書,何夕一定是濃墨重彩的一筆,而他,估計是稍稍提及。
秦樓楚館,倚紅偎翠,他風流之名天下相傳。可楚腰衛鬢,解不了他的相思苦;紅巾翠袖,搵不了他的英雄淚。
沈硯冰拿著燭臺在長廊上行走,夜風不僅吹拂著他的長髮和青衫,還送來了不知何種植物發出的清幽香氣。
他步入了自己的房間,然後在床上睡下。
也許是今夜和江允成的交談的緣故,他做了一個關於往事的夢。
房間的窗戶沒有關上,明月在窗外窺伺著這個入夢的失意人。
“受死吧,北盟的走狗們!”
“我道是誰,原來是南盟的鼠輩!”
兩隊人馬戰至一處,刀光劍影,好不熱鬧。
武林中人,不受拘束,若要他們日夜操練,排兵佈陣,無疑是個笑話。但他們若是各自為戰,又不成氣候。於是北盟副盟主沈硯冰便讓北盟盟眾以小隊為單位進行活動,著實讓南盟吃了大虧。南盟吃虧之後,也效仿北盟,將盟眾分為小隊。南盟與北盟的爭鬥,也因此愈發激烈。
北盟的這一隊人馬,與尋常的小隊不同,隊伍中不僅有北盟最頂尖的高手,還有北盟副盟主沈硯冰和北盟盟主江允成。因為這一對人馬運送的是一件名為“九龍令”的武林至寶,據說“九龍令”不僅可以號令黑道,還隱藏著一個驚天秘密。
沈硯冰為了此事,可謂是殫精竭慮,布了不少疑陣擾亂視線。他此時正若有所思的看著這一隊南盟人馬,不知是君遊看破了自己的佈置,還是瞎貓碰上死耗子。他觀察了一陣,認為後者的可能性更大。
南盟的這一隊人馬,只是南盟中的普通高手。若君遊知道了他們準確的位置,不可能只派這些人。
南盟這邊漸漸不支,其中一人從懷中拿出煙花與火摺子,準備點燃煙花求救。
沈硯冰眼疾手快,一枚飛蝗石出手,將煙花打落在地。
江允成刀鋒凜冽,劃過那人脖頸。那人捂著脖子倒地,氣絕而亡。
可巧的是,何夕正領著一隊人馬在附近巡查。本來以他南盟副盟主之尊,是不必做這些事的,可他厭惡勾心鬥角,寧願領著一隊人馬與北盟廝殺。他的行為頗得南盟盟眾的欣賞,在南盟之中的聲望,竟比南盟盟主君遊還要高。若這南盟盟主不是君遊,而君遊素知他的稟性,恐怕會猜忌於他。
何夕聽得打鬥聲,一馬當先向著聲音傳來的地方施展輕功跑去。他身後的南盟人馬也連忙跟上,但是各人輕功修為不同,這一隊人馬各有先後。
何夕第一眼便看見了江允成,他吼道:“江允成,納命來!”他彎弓搭箭,射出三箭,分別指向江允成的眉心、心口和小腹。
“阿夕,別來無恙。”江允成刀光雪亮,只用了一招,就將三箭斬落。
何夕十分清楚江允成的武功,早已料到了江允成的應對。他不急不躁,又射出三箭,三箭都指向江允成的喉嚨。
江允成用刀斬落第一箭,再扭身躲開了第二箭和第三箭。他餘光看到自己身後正是沈硯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