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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部分

茶杯跌地,碧落輕輕一抽未能掙脫,也就不再動,只望著眼前俊雅男子,微嘆著搖了搖頭。

不掙扎卻也不說話的碧落……孟天揚無力地鬆手,盯著自己鞋尖一陣發呆,澀然道:“你連個補救的機會都不肯給我嗎?碧落!”

“……我現在,活得很輕鬆……”碧落摸著方才被孟天揚握過的手腕,竟也有些怔忡,眼波一轉,瞧向那大片空曠土地——

碧天、幽谷。真正屬於他自己的一片天地,雖然空寂,卻無紛擾……

“這種日子很難得,我不想放棄了。”唇邊綻開一絲笑,碧落悠悠地道,卻更像是在自言自語。遙望天邊,有云彩翩翩流過。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平靜……

聽到預料中的答覆,孟天揚靜默著,慢慢抬眼,順著碧落目光也望向長天浮雲。

“如果,此刻站在你眼前的人是龍衍耀,你也一樣拒絕他麼?”

“……什……麼?……”盈亮的眼眸有一剎那的恍惚——龍衍耀?!多麼熟悉、又是多麼陌生的名字……那個有著鷹般鋒銳雙目的狂傲男子……

往昔的記憶如潮水湧進,碧落定定地忘了眨眼,手不由自主地緊緊捏住衣襟。

嘆息著,孟天揚自袖裡取出一方疊得齊整的紙箋,放入碧落手裡:“這張皇榜我已隨身放了好多天,本不想給你看的……”

展開細覽,碧落眼睛不禁越睜越大——新帝居然於月前駕崩!那瑞霆太子看來神清體健,怎會突染怪症暴斃?這也就算了,他竟有遺詔立皇叔龍衍耀與燕王碧落同殿稱帝,共商國事,直至小皇子成年即位……

如此說來,龍衍耀豈非又當上了皇帝?!啪的一合皇榜,碧落疑惑而帶著詢問的目光投向孟天揚,卻見他一頷首。

“新帝大喪過後,龍衍耀便已登基,仍稱煊帝,手段卻較先前厲害多了,聽說登基當日,便親自出手將有異議的端木太師、刑部李尚書及一干黨羽就地正法,朝中要職也陸續換上了他新扶植的親信……小皇子更是未曾再露過面,也不知是生是死……”

孟天揚邊說邊皺了皺眉,甚是不解新帝怎會立下如此古怪的遺詔?龍衍耀既當了皇帝,哪還會肯再將帝位讓與小皇子?勢必除之而後快。遺詔尚言,小皇子若與閃失,群臣便可廢帝。但龍衍耀豈是那班朝臣所能應付得了的?最奇的是將碧落這外姓臣子也牽扯了進去,實在搞不懂那已作古的新帝葫蘆裡賣得是什麼藥?他自是不知,當時龍衍耀雙眼既盲,又失了武功,且裝出一副瘋癲模樣,瑞霆太子才煞費苦心,出此下策來保全皇弟及龍氏基業。然世事瞬息千變,卻非他所能預料了。

原來兜兜轉轉繞了一圈,龍椅仍是落在龍衍耀手中,這,莫非也是天意……想笑卻又笑不出,碧落一鬆手,拋落皇榜,揪著胸口衣衫,咳了幾聲,終是忍不住笑了起來:“這老天爺……還,還真會捉弄人,呵……”

死去的人、設過的局、曾經入骨入心的恨與悔、愛和痛,其實都沒能改變什麼……龍衍耀,依然如願登上了皇位,而他碧落,也依舊一無所有……

不,並非一無所有,至少面前這方淨土,是屬於他的……笑嘆著拭了拭眼角不自知間溢位的淚,碧落撿起地上鋤頭,又開始翻墾新泥,手卻輕微顫抖著,鋤頭彷彿突然比平日重了數倍,動作也變得笨拙——

“……別弄了。”孟天揚輕輕奪下鋤頭,看碧落的樣子,真怕他會鋤中自己的腳。一撣他衣衫濺上的泥土,嘆道:“你將為國君,莫再去做這些粗重活了。”

碧落吃驚地瞪著孟天揚,驀然似有所悟,指著地上的皇榜:“你,你以為我見了,就會回京城去做什麼皇帝,才藏著它不讓我知道嗎?”見孟天揚默然不語,碧落不由搖頭,笑道:“怎麼可能?我這樣的出身,若真做皇帝,豈不是要笑掉天下人的大牙?哈哈。”全京城恐怕沒幾人不知道,他這所謂的燕王,不過是煊帝的男寵罷了。太子居然立此遺詔,難道是大病燒壞了腦子?無怪乎有臣子不服膺。但即使全天下人都極力擁戴,他也不會再回京城,再去面對那個人。

“我怎麼可能再回去?”笑著捂胸,又咳了起來——最近似乎一疲勞,就咳得厲害,許是在城外雪地裡的那幾天受寒凍傷了肺葉,卻到近日才漸發作?抑或是更早時積下的隱疾……

“碧落?……”

拍著他肩背,孟天揚輕喟一聲,黯然道:“你也許不會回去,可倘若龍衍耀親來天山接你呢?”

咳嗽遽然停止,碧落紅唇微微抖動,雨後碧空般澄淨的眸子劃過驚愕迷亂,只聽孟天揚清朗的聲音一字字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