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文翰說:“來了個當官的,少爺認得?”
李治烽忽然道:“丞相府的人來了,三管家李末。”
那中年人在院子裡問道:“借問聲,流州來的遊公子在麼?”
“在。”遊淼道:“什麼事?你們讓開些我看看……呀!我說是誰呢!怎麼是你,來來,喝茶。”
中年人從袖中抽出一張封兒,上前遞給遊淼,說:“我家少爺請了戶部平奚,大理寺司馬璜,凌翰林的公子,禮部秦少男與幾位京畿舉子,預備四月十五,在清荷莊擺酒聽戲,給遊少爺接風。茶不喝了,待會還得進宮一趟。”
遊淼接過封兒,說:“行,你回去告訴李延,到時間一定過來。”轉念一想,便笑嘻嘻地揶揄道:“李延那小子昨天晚上還跑聽雨樓去了,這可不老實。”
遊淼一想便知,李延不可能知道他這麼快上京,而遊淼昨天橋上和聽雨樓的柳沙綾打了個照面,也是故意被她認出來,如此一來李延去睡他老相好的時候,柳沙綾便會提起此事。
沒想到李延昨晚上就去了,得知遊淼回來的事,便遣人送了帖子讓他去。
中年人被說得略尷尬,躬身告退。
書生們不知他是何來頭,紛紛交頭接耳,再看遊淼之時眼神便有點不一樣了,初時還以為只是個尋常少爺,然而那管家報出的一大串人名,官職卻是鎮住了眾人。
87、卷三 滿江紅
當天書生們走後,遊淼喝過一輪茶,便有了精神,鄭永客套了幾句,看遊淼臉色也不敢上趕著巴結,便自道回房去唸書。張文翰說:“少爺今天有事辦不?”
遊淼道:“不用了,我就在太學裡走走,你等長垣把茶葉拿來,自己打發時間罷。”
張文翰正想去書館裡看書,便點頭應允,遊淼換了身衣服,將腰墜掛上,帶著李治烽走了。
遊淼也只是想逛逛太學,畢竟多年沒來了,當時自己尚小,剛入京時便在墨香院裡結識了李延,前三個月尚且規規矩矩讀書,然而一混熟,便被這群豬朋狗友給帶得歪了,成日不務正業。
“你看這裡。”遊淼站在院子外朝裡看,向李治烽說:“以前就是我們讀書的地方。”
李治烽說:“你不是不讀書的麼?”
遊淼尷尬笑道:“時不時還是得來一次的。過幾天去見李延不?”
李治烽道:“見罷。”
遊淼道:“你現在還恨他麼。”
李治烽說:“沒甚麼可恨的,若不是被他買了來,也見不到你。”
遊淼笑了笑,嗯了聲,現在自己不比往日了,見了李延,該說甚麼話,怎麼聊當年的交情,話出口前都要先三思。
如今他和李延、平奚等人,已不再是昔日在京時單純的少年友情,這其中摻雜了太多東西,是該依附於他,還是保持適當疏遠的距離?這實在是遊淼頭疼的一件大事。三年前遊德川,遊德祐就在說,讓他站穩腳跟,然而遊淼卻直到現在還未有一個打算……
畢竟趙超也在京城。
遊淼左思右想,心底也明白,自己和趙超之間更有情義,李延這一派人,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畢竟大家從小也都是紈絝,有錢有勢的時候能湊一處稱兄道弟,甜得和蜜一樣哥哥弟弟地叫,實則都懷著給自己謀取利益的心事。說白了也就是互相利用,李延父子勢大,其餘黨羽趨炎附勢,都巴著他。
要真出了點什麼事,肯定就是個樹倒猢猻散的局面。
而趙超才是那個講究交情的,唯獨時運不濟,命途多舛。
遊淼看著李治烽,卻沒有說話。
李治烽眉頭一動,也不出言詢問他,兩人便這麼靜靜站著。遊淼眼睛瞥來瞥去像只小狐狸,轉身又默默地走出院子,邊走邊想。
若說站派系的話,自己已經是站在趙超的那一邊了。記得三年前,京城的公子哥們已常常說,三皇子在元宵燈會上看了他遊淼一眼,便想召他進宮當伴讀。或許從那個時間點起,遊淼不站趙超的隊也得站他的隊了。
後來在風雪交加的塞外,趙超拼著自己的命不要也要保護他,被打斷了一顆臼齒。
那次遊淼尚是第一次碰上有人像趙超這樣,與他非親非故,甚至素未謀面,更談不上誰對誰有恩的情況下,會這麼護著他。而後來的時間裡,遊淼也常常想起那事。
與趙超的書信往來,高麗征戰的軍情,彷彿令他們在這些年裡時常見面,從最初的彼此陌生不往來,變得漸漸的形同戰友。但無論他後來和趙超走得多近,終究